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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回去吧!」杜士儀來到坐騎前,一手抓住了韁繩後,突然又轉頭問道,「對了,今日你隨王郎君一塊練兵,羅盈那邊可知道情形如何?」
杜士儀把雲州城內大多數人馬交給了王忠嗣去操練,但其後也撥給了羅盈整整百人。他知道王忠嗣是大將之才,而考較了羅盈之後,他便知道,小和尚勇則勇矣,但只帶著偏師突襲作為奇兵可以,但帶領大隊軍馬就暫時力有不逮了。所以,他徵求過固安公主的意見之後,決意讓羅盈訓練一支精悍的小股特種部隊。
此時此刻,南八卻搖了搖頭道:「羅郎君據說是帶著人去白登山操練了。」
「原來如此。」
杜士儀也不再多問,然而,等一路疾馳回到公主府門前,他帶著南八入內時,陳寶兒從裡頭迎了出來,解說了兩句,他在兩人跟從下繼續往裡走,卻突然在那座燈火通明的寢堂前停下了腳步。他回頭看了一眼南八,含笑說道:「南八,你之前在剿滅馬賊時斬首兩人,並擒下賊首,我當為你請功。你沒有學名,我已經為你擬了一個,雨止曰霽,地氣上為雲。至於這兩個字如何寫,且去問寶兒。」
南八登時愣住了。眼看杜士儀進了寢堂,他才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陳寶兒,有些傻呆呆地問道:「剛剛杜長史……給我起了個學名?」
「沒錯,杜師是給南哥你起了個學名。」
儘管正式交往中彼此之間會稱年長者為兄,加上排行以表區分,但親切地稱呼哥弟也並非沒有。比如李隆基在飲宴中無拘無束的時候,會稱呼寧王李憲為寧哥,薛王李范為薛弟,而陳寶兒和南八一見如故,又從對方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於是就熟絡得叫起了南哥。此時此刻,見南八還在呆滯中難以自拔,他便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臂膀,等其回過神來就笑了笑。
「南哥不用懷疑,是真的!想當初我這個鄉野童子,也是蒙杜師當眾賜了學名,收錄門下。你精通武藝,又勤學苦練,杜師自然器重你。」
「不不不,我怎麼能和你過目能誦的這神童相比……這不是在做夢吧?」南八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臉,又忍不住去掐自己的胳膊,等手臂上傳來了一陣劇痛,他方才確信剛剛聽到的不是夢中臆想,而是現實,登時欣喜若狂。
「南霽雲……南霽雲……我終於有名字了!」
陳寶兒唯恐南霽雲高興得過了頭,驚動了寢堂中的人,趕緊拖起人悄悄退走,但心裡也為其感到高興。一個朗朗上口的名字,對於那些出身名門貴第,甚至是寒門小戶的讀書人來說都不是難事,可對於他們這樣的尋常鄉民來說,就著實不是易事了。請不起讀書人,又想不著好聽的字眼,便只能以排行為名,或是胡亂以馬牛等物作為名字,一輩子都低人一等。可現如今,他又多了個同為杜士儀賜名的同伴!
而步入寢堂的杜士儀見固安公主拉著王容笑吟吟地榻上說話,根本不理會進來的自己,他也不生氣,一句話不說上前反客為主地找了一方坐具坐下,就這麼一手支著下頜,饒有興致地聽她們說那些家長里短的話。久而久之,他倒無所謂,固安公主卻終於忍不住了。
「你啊你啊,幼娘到了雲州城,你還忙著你自己的事,把人丟在一邊,也不看看她這一路又是打通糧道,又是設法給你招募百姓到雲州城來!哪有你這樣不體恤娘子的丈夫?」固安公主直接數落了杜士儀一頓,見其一副低頭聆聽教誨的樣子,她頓時不知道如何再繼續下去了,只能沒好氣地說道,「好了,幼娘晚飯也只是隨便用了幾口,你們趕緊回房,好好敘一敘別情!」
話說到這裡,外頭就傳來了一個聲音:「貴主,杜長史,王仲清王先生醒了!」
「真的?」杜士儀霍然站起身來,一時顧不得其他正要往外走,耳朵便突然聽到了固安公主一聲喝。
「站住!」固安公主也已經站起身來,無可奈何地看了杜士儀一眼,她便柔聲說道,「王泠然是為了捨身救我這才重傷昏迷不醒多日,理應是我先去看他。你今晚先陪著幼娘,明日再去看他吧。張耀,隨我去探望王先生。」
張耀心領神會,打了個手勢就悄然跟隨固安公主出了寢堂。等到了王泠然養傷的那座僻靜的小樓前,她突然心中一動,低聲說道:「若非王先生之前捨身相救,還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局面。王先生的妻室早就故去了,膝下又不是兒女,如今一個人在雲州,實在是孤苦伶仃……」
「耀兒,你這是閒得沒事幹了是不是?」固安公主沒好氣地打斷了張耀的話,見其低頭不再多言,她到了門口打發兩個守著的婢女退下,這才頭也不回地吩咐道,「你在這兒守著,我進去見他。」
第555章 小別勝新婚
小別勝新婚,儘管掐頭去尾,杜士儀和王容從長安分別,到現在重聚,總共也才不到一個月,可並肩出了寢堂之後,杜士儀便不動聲色地伸手去牽住了王容的手。後者只是微微一驚本能地甩了甩,見沒法掙脫,她就知道杜士儀那一本正經外表下掩藏的一面終於又表露了出來,只能無可奈何地隨了他。果然,即便一路上過去,常有婢女讓路行禮,可杜士儀自始至終就不曾鬆開手。以至於她發現別人在行禮的同時悄悄瞥著他們那緊握在一起的兩隻手時,面上紅暈宛然。
「你幹嘛非得一路做給別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