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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景,之前還密商過的四個人自然在人群中煽風點火。誰知道頃刻之間,剛剛和顏悅色仿佛很好說話的杜士儀,突然就沉下了臉。
「陛下既是令爾等扈從我來雲州,我如今所言便是軍令。軍令如山,爾等是想要譁變不成?」
這重若千鈞的一句話讓人群為之暫時息聲,就連同樣心中不高興的竇德武,見街道兩側已然被全副武裝的兵卒給封堵了,也不禁閉上了嘴。就在這時候,鴉雀無聲的人群中突然又傳來了一聲憤憤的叫嚷。
「杜長史這是厚此薄彼,瞧不起咱們北門禁軍!」
「喧譁者出列!」
杜士儀早就預料到,倘若自己讓李隆基派健卒扈從,那這些人當中必然會被人摻沙子,尤其是對北門禁軍極有影響力的王毛仲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此時此刻,他重重喝了一聲後,見人群中傳來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卻沒人站出來承認,他便冷笑道,「北門禁軍曾經隨陛下平亂,立下過汗馬功勞,此威名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卻摻入了幾粒四處串聯鬧事的老鼠屎,以為我不知道不成?我杜十九眼睛裡,從來揉不得沙子!」
杜士儀一下子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剛剛自以為聰明四下煽風點火的四個人登時面色大變。幾乎是頃刻之間,剛剛見眾人被杜士儀氣勢壓住,情急之下嚷嚷了一聲,想要激起群情的其中一人突然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死死扣住,不多時就被生拖硬拽出了人群。
「杜長史,便是此人在煽風點火!」
行前杜士儀拜託了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請她們倆幫忙去請陳玄禮幫忙,明著在北門禁軍當中挑選了一二十個靠得住的,暗著又把另幾個精幹的人混入了葛福順所揀選的人中。此時此刻見那被拖出人群的人先是面如死灰,隨即還死硬地大聲抗辯,他便環視一眼人群,不慌不忙地說道:「此人是否冤枉,你們應該各自心裡有數。我更知道,今天你們雲集公主府前,並不單單是此人煽風點火,還有其餘數人!」
竇德武此刻已經隱隱明白,自己是被人當槍使了,一時建功立業的心思化作烏有,對於煽風點火的人反而是恨得牙痒痒的。就在一眾北門禁軍驚疑不定之際,人群中突然傳來了一個威勢十足的聲音:「來人,把那幾個前後遊說,挑唆人鬧事的卑劣之徒拿下!」
隨著這聲音,很快有五六個人被拖出了人群。其中三個和剛剛那第一個暴露的同伴對視了一眼,同時驚駭莫名,而另外兩人則是更加驚惶。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去質疑剛剛那說話的人,擁擠的人群突然被分開了一條道,緊跟著,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排眾而出。
只見其身材雄闊,面相方正,顧盼之間威儀十足。這青年到了杜士儀面前,客氣地拱了拱手道:「在下王忠嗣,聽聞雲州有警,特意請得聖命,和杜長史同行至雲州。沒想到隨行健卒中竟有如此宵小作祟,光天化日之下四處串聯,饞毀杜長史及貴主,實在是罪無可恕!」
杜士儀今天本打算借著這些北門禁軍立威,藉口把這些極有可能被摻了沙子的傢伙趕回長安,拔出其中的釘子,沒想到會陡然發生這樣的變故。王忠嗣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著實是如雷貫耳了。盛唐名將如雲,其中,王忠嗣提拔了哥舒翰,張守珪提拔了安祿山,以至於後兩者遠遠比前兩者出名。只不過現如今的王忠嗣,還只是因為他是當今天子李隆基的假子而為少數人所知,所以他在一愣過後,便坦然一笑還禮。
「原來是王郎君。串聯饞毀,我並不在意,但這些人竟然想要煽動北門禁軍於雲州城內鬧事,我就忍無可忍了!既然王郎君請得聖命到雲州,這些健卒是走是留,煽動鬧事者該如何處置,便勞請王郎君定奪吧。」
第550章 托君以軍權
一夜之間心腹大患盡除,別說固安公主本來就是皮肉傷,唯有精神有些不濟,就是再重的傷勢,她都覺得自己能夠立刻下地。此時此刻,高高興興在後院扶著張耀散了好一會兒步的她,乍聽聞剛剛發生在公主府門外的事,舒展開來的眉頭立時為之緊鎖。想了又想,她便吩咐張耀道:「你悄悄去見阿弟,讓他有空立刻來見我。」
「那貴主……」
「好些天沒見陽光了,也要出來透口氣。放心,難不成還會有刺客混入這公主府對我不利?」
等到張耀應命而去,固安公主緩緩前行幾步,一隻手便不由自主支在了一旁的柳樹上。對於王忠嗣這個名字,她初次聽說,還是當初奉旨和蕃奚族之前方才聽說的。在此之前,她只是一介卑微的庶女,對於外界的情形一無所知,但在王皇后宮中見到那個和皇太子同時入見的童子時,他卻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後來才知道,王忠嗣之父王海賓為統兵大將,那時對戰吐蕃,其率領一路兵馬,卻因為幾場戰果頗豐的勝仗遭到同僚嫉恨,在其被困之後不去援救,任由其戰死沙場。當今天子得知之後大為悲慟,不但封贈極厚,更是把時名王訓的其子接到禁宮中,充作假子一般撫養,賜名為忠嗣。她還記得,就是唯一見過王忠嗣的那一次,天子問其關於東北的軍略,那一個小小童子竟然說得頭頭是道,言說奚族不足為懼,契丹方才是心腹大患。
不論是否出自師長的教導,小小年紀在天子面前就能不怯場,可見心性不同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