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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務之急,是爭取儘快把火器配發下來!
……
終於從司禮監領出第一份正經開銷的谷大用亦是眉開眼笑。儘管皇帝並未明說就此重開西廠,可他之前是貨真價實往王岳的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這口氣出得竟是異乎尋常的暢快。於是,對朱厚照稟報說要去外頭論功行賞,他就拉著劉瑾張永馬永成這幾個一貫交好的,眾人經玄武門從北安門溜出了宮去,先找了個地方痛喝了一頓酒慶祝,跟著就到了外頭那座已經修繕一新的前西廠,也是未來西廠。
那座位於靈濟胡同昔日曾經和東皇牆根外東廠齊名的建築,之前一度毀棄,可自從挑唆了朱厚照重開西廠,谷大用等人就漸漸把地方恢復了起來,只當然不敢掛上西廠招牌,對外就說是私宅。這會兒他們哥幾個才從正門進去,裡頭就有一個谷大用的心腹小麼兒一溜小跑迎了出來。
「谷公公,劉公公,張公公,馬公公。」這小麼兒一個不落全都叫了一遍,繼而就壓低了聲音說道,「今天各位來的可是真巧了,谷公公之前讓咱們去訪查西廠舊人,這回竟真的是訪到了一個!前些天投過來的那個江山飛不是已經查實了是西廠小旗嗎?他一見著這位主兒竟是差點抱頭痛哭,那是貨真價實曾經跟著韋千戶吳千戶奔前走後的總旗,不是咱們先前碰到的那些番役小角色!」
「人呢,快叫出來咱家幾個瞧瞧!」
谷大用只覺得近來是瞌睡遇著枕頭,那股高興勁就甭提了。這時候,一旁的張永卻乾咳道:「這事兒你們多掌掌眼,太子殿下今次還吩咐我去徐勛那邊問問練兵的事,我得先出安定門一趟。今兒個要是晚回去,我的職司各位替一替。」
「好嘞好嘞!」
眼見其他人都忙著關切西廠,張永也沒在意,出了門後就盤算著徐勛托人捎帶來的消息,暗地裡又驚又喜。他早知道司禮監掌印蕭公公身邊那瑞生是徐勛的人,想不到跟了新主還能這樣給舊主居中傳信,蕭公公也不理論。而那信息竟是說,府軍前衛也該有內官監軍了。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算將來皇帝大行太子登基,他們要補上那些位子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有過在軍中的經歷,日後他要抓住御馬監就容易多了。
張永馬術在東宮是數得著的,這一路從崇文門大街拐到安定門大街,愣是左右趨避來回行人,又仗著宮中內侍的腰牌,很快就出了安定門外。到了那座舊校場外下馬,他就只見那兩千人正整整齊齊地揮舞著竹竿在那練習矛術,這一看之下他就漸漸看住了,甚至連身邊什麼時候多了個人都沒覺得。
「張公公來了?」
張永側頭一看是徐勛,立時眯起眼睛笑道:「世子爺,自打你在安定門外這邊練兵之後,我就沒來看過,今日過來一瞧,果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這些小傢伙竟然被調教得有些意思了。要是再有三五個月,決計能練出一支強兵來。」
「哪有這麼容易,不過是虛有一個架子而已。」
徐勛搖了搖頭,隨即就看著場中那些幼軍說道,「平日練兵就算真刀真槍,上陣見了血,不驚慌失措就不錯了。更何況這裡這些人根本連真刀真槍都算不上,各種兵器至今尚未配齊,兵部武庫司推工部,工部就一直說庫內沒存貨。上次倒是送了百多把弓來,不少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貨色,弓弦都已經不能用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連個兵器都沒有,就算他們架子再好,有什麼用?上次張公公說若是出征,讓我帶著他們出去歷練歷練,可恕我直言,若就這個樣子,哪怕遇著小股韃子游騎,那後果也不堪設想。」
張永沒進過內書堂,再加上好軍伍,因而相比司禮監的位子,他更想謀得的是御馬監掌印。挑唆了徐勛帶兵出去蹭軍功,也是因為他自個想拿著軍功當晉身之階,此時聽到徐勛說這些,他不禁皺著眉頭說:「兵器的事情好辦,大不了請太子殿下去催一催。可你說的遇敵卻是問題,這些幼軍不比其他京營京衛的正軍,若有損傷補都是難題。你說怎麼辦?」
「很簡單,火器。」
見張永眉頭一皺,徐勛便誠懇地說道;「張公公應該知道,訓練一個弓箭手要多少時間,而訓練一個能用火器的銃手只要多少時間。須知洪武之初的舊制,每百戶之中就有十個銃手,而後征蒙古平雲南打安南,火器全都屢建奇功。要是府軍前衛這兩千人能配上火器,能派上用場的時間就能快上至少一倍!」
「而且,如果我沒記錯,要鑄造火器,比製造弓箭其實要容易一些。畢竟弓箭全憑弓匠的手工,火器卻有模具,而火藥只要硝石就能製得……」
「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張永擺手打斷了徐勛,立時緊張地思量了起來。只看這些幼軍只能拿著竹竿子訓練,就知道兵部仍在為難徐勛,畢竟,內庫中只有錢沒有兵器,兵部尚書劉大夏又是最得聖眷的,總不能拿著這一點去告狀。好就好在這兩個地方,他確實有些辦法。
「火器的話要找軍器局,而火藥則是火藥局,這兩處地方都是中官說了算。這樣,我先回宮和太子殿下商量,到時候去那兩處地方亮上太子殿下的牌子說說看,你等我的消息。」
徐勛頓時大喜:「那就全靠張公公了!」
「你和劉瑾都是老劉徐老弟的亂叫,怎的和我還這麼客氣?」張永笑眯眯地袖了手,不無暗示地說,「日後是要共事的人,乾脆親近一些。你既是叫他老劉,叫我一聲老張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