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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了好幾日的賊和尚回來了不說,竟連李慶娘也來了!
「七公子,這和尚在沈家田莊鬼鬼祟祟,是被我一路攆回來的!」
「徐七少,別信這見鬼的婆娘,她不是什麼好東西,潛入沈家決計也是不懷好意!」
第一卷 金陵敗家子 第105章 軟硬兼施,箋書傳情
看著氣急敗壞的慧通,徐勛想起這幾日其他各路高歌猛進的時候,卻不得不擔心這和尚會不會捅出什麼么蛾子來,自然氣不打一處來。於是,他對李慶娘拱了拱手,讓留守家中的陶泓將其帶到西廂房裡稍待片刻,隨即就這麼彈彈衣角坐下,二郎腿一蹺才說道:「和尚,拿著藏寶圖在沈家田莊轉悠,挖著什麼沒有?」
慧通不料徐勛竟然會直截了當提起這一茬,一時蹭地跳了起來,隨即蹬蹬蹬到門口一瞧,見陶泓還沒回來,他才快步轉了回來,瞪著徐勛怒道:「徐七少,你瘋了,這種事也是能嚷嚷的?若是真的建文廢帝藏寶,那得是多少錢,起了出來什麼事做不成……」
「那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徐勛深知這是真正收服這麼個桀驁不馴主兒的最佳時機,不等慧通反應過來,他就似笑非笑地說道:「想必你消息這麼靈通,應當知道錦衣衛是哪位親自下了南京主持此次的案子。那你知不知道,就趙欽那麼些罪名,人家還不放在眼裡?那會兒這位葉大人在東青山下趙家莊見到趙欽的時候,用盡手段問的就是藏寶圖?」
慧通這幾天忙著喬裝打扮踩點勘探,雖說也了解過查問趙欽案子的人,但並沒有太放在心上,此時聽到這樣的消息一時勃然色變:「你怎知道?」
「我怎知道?這幾天葉大人進進出出,多半時候都是我跟著,你說我怎會知道?葉大人還想延攬我去北鎮撫司當個總旗,被我婉拒了。」
見慧通眼中滿是懷疑,徐勛便仿佛瞭若指掌似的笑了笑:「你可是在想,不可能,葉廣那樣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怎會看中你一個毛頭小子?」說到這兒,他隨手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隨隨便便衝著慧通擲了過去,「雖說我沒答應葉大人,但這樣東西,葉大人卻送給我了!」
想當年在西廠廝混的時候,什麼錦衣衛東廠見著西廠的人都得靠邊站,因而慧通對那兩邊的人事以及腰牌符信等等都熟絡得很。這會兒翻來覆去端詳著手中的牛角腰牌,他終於確信這東西是真的,一時忍不住退後幾步坐了回去,口中卻訥訥說道:「那藏寶圖……」
「那會兒在趙欽書房裡沒找到東西,趙欽的臉都綠了,那會兒我就猜到多半是你做的。幸好葉大人搜著你做的那份假玩意,連看都不看就直接吩咐密封存檔送往京城,還說京城那些文官大佬和深宮中貴有的是扯皮了,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要是什麼真貨色,這等隱秘消息,葉大人遠在京城如何會知道?幸好今日李媽媽攆了你回來,要是被人發現,你說該怎麼辦?」
「他娘的!」
慧通又不是傻子,徐勛已經把話說得這麼透徹,他細細一思量就惡狠狠罵了一句,隨即使勁拍了一記扶手:「趙欽被人陰了,得了東西風聲卻泄露了,傅公公或是其他和他有仇的把消息送到京城,上頭這才派了葉廣這錦衣衛的頭面人物來!葉廣知道這東西是真是假不要緊,只要有,往京城一送就沒他的事了!好嘛,他娘的,老子終年打雁卻被雁啄,丟人現眼!」
說到這裡,他見徐勛看著自己只不做聲,於是便放軟了姿態道:「徐七少,藏寶圖的事是我自作主張,可我也是想著徐八上京開銷不小,你又把田地都捐了出去,到時候京城的事情要是辦得不順當,四處打點不說,就是坐吃山空也不夠,所以……」
「所以你就不和我商量獨斷專行了?」徐勛早知道這和尚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黃河心不死的性子,因此就此打斷了慧通的話,「和尚,你若還是這樣隨心所欲的性子,我和你也沒什麼其他話好說。我那時候許過你鹹魚翻身,眼下葉大人那北鎮撫司瞅著缺人,憑著你昔日西廠的資歷,我對葉大人說道說道,也許能收了你,再結了之前你那些雜七雜八的開銷,我們就兩清了。」
慧通剛剛就嘀咕徐勛竟然放過葉廣延攬這樣的大好機會,此時聽他提出了這樣的承諾,一時怦然心動。然而,他正要開口答應,突然瞥見徐勛嘴角那一絲笑意,一下子又警醒了過來。徐勛說的可是也許,而不是打包票,而且這小子能打動傅容,能打動魏國公徐俌,能打動掌管北鎮撫司的葉廣,異日入京指不定還會有別的大人物垂青,他現在斷了這關聯,將來會不會後悔莫及?況且,他一個陌生的外人,到了那北鎮撫司裡頭,葉廣能信他多少?這西廠的名頭當年輝煌,如今可不是什麼好聽的!
眼睛滴溜溜轉了許久,慧通終於把心一橫,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衣裳,就這麼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了下去:「之前是和尚我做事孟浪,徐七少你大人有大量,寬宥我這一回!日後若是我再有這種自作主張的混帳心思,甘憑你處置!」
直到這一刻,藉助天時地利人和,徐勛才算是真正心定了。知道差不多收服了這位西廠悍將,他自然不會一味拿喬拿大,少不得雙手將人攙扶了起來。待到坐下之後,他方才將這幾日情形一一道來。
當慧通聽說傅容親自設宴款待,葉廣更是帶著徐勛去見了右副都御史彭禮,他心裡不禁慶幸起了剛剛的選擇。就憑他這年紀,去和那些北鎮撫司的年輕人拼熬資格,還不如賭一賭這位將來的前程!這若是萬一賭成了,憑著徐良的情分和他自個的能耐,他何止能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