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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兵馬司不是早就餵飽了銀子嗎,怎麼還來找我們的麻煩?媽媽,給我換男裝,我出去會會他們,真是沒王法了!」
「大小姐!」李慶娘幾乎是二話不說攔在了沈悅跟前,隨即語重心長地勸道,「民不與官斗,哪怕來的不過是差役,可後頭就是南城兵馬司,咱們要開門做生意,就不能得罪了這些人!哪怕是今次為難,開出價碼來總能說和,可你若是出去了給人識破身份,那就不是這一丁點的小事了,怕是滿城都會起了軒然大波!」
「我……」
被李慶娘說得臉色一連數變,沈悅終究不得不打消了這心思,雙手托著下巴坐在那兒生悶氣。正想著徐勛若是在這兒會如何,外頭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繼而就只見如意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滿臉都是喜出望外的笑容。
「小姐,沒事了沒事了!」
沈悅立時眉頭一挑:「什麼沒事了?」
「我家少爺來了!」落後一步的瑞生跟著進了屋子,臉上滿是高興的笑容,「少爺一來就震住了南城兵馬司那幾個人,如今鬧事的都被拿了,還有一個少爺叫到了屋子裡在問話。」
李慶娘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而沈悅見如意和瑞生都高興得什麼似的,心裡雖然也喜滋滋的,可嘴上去忍不住輕哼道:「就這傢伙鼻子靈,哪兒有事就必然出現在哪,和顯擺能耐似的……」嘟囔到這兒,見李慶娘不禁莞爾,如意和瑞生正在那咬耳朵,她不禁臉上一紅,沒好氣地巴掌在那桌子上一拍,扭頭就進了裡屋去,卻是撲在床上眼睛亮閃閃地想著心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外頭一直沒動靜,她不禁漸漸焦躁了起來。思來想去,她索性就在房裡換了一身男子行頭,從裡屋出來就不管不顧地徑直往外走去。看到她這幅打扮,如意原本要追上去阻止,卻被李慶娘攔了下來。
「外頭人都走了,徐七公子那兒聽起來應當是動了心事,讓大小姐去看看也好,正好勸一勸。」李慶娘剩下的半截話卻沒說出來。只看今天的光景,就知道沈悅再住在這兒,極可能會惹上更多的麻煩,如今有能耐真正周全她的,也只有外間那個年輕卻縝密的少年郎了。
偏廳之中,在門外張頭探腦地觀察了許久,確定徐勛確實是正在發呆,而不是有意吊她的胃口,沈悅這才閃進了屋子。輕手輕腳關上了門走上前去,見徐勛仍是毫無所覺地坐在那兒,她不禁伸出一隻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直持續了好幾下,她才看到他一下子回過了神,旋即抬起頭來看著她。
「呆頭鵝,坐在這兒發什麼呆!」
見小丫頭好奇地看著他,徐勛突然下意識地一把將她擁在了懷中。這突如其來的一遭頓時讓沈悅手忙腳亂,雖說之前她自己當初還在那艘燈船上主動抱過徐勛一回,可眼下的情形卻大不相同,且不說她還一身男裝,就是這地方萬一被人闖了進來,那也是非同小可。腦海中轉著這亂七八糟的念頭,她有心想要把人推開,這胳膊卻怎麼也用不上力氣,最後索性如同鴕鳥似的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齜牙咧嘴地恨不得咬上他一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見徐勛遲遲沒有鬆開的意思,她不禁惱將上來,在徐勛的腿上使勁跺了一腳,輕嗔道:「喂,你還有完沒完了?」
儘管最初只是一時衝動,但軟玉溫香在懷,那種清新宜人的氣味卻漸漸讓徐勛平靜了下來。此時此刻見小丫頭微嗔薄怒,他便鬆開了胳膊少許,隨即輕輕吸了一口氣,這才笑道:「好香,是用了桂花油?」
沈悅哪裡會答這戲謔,紅著臉再次踢了一腳徐勛的小腿脛,見他一下子鬆開了,立時趁勢溜出去老遠,等到見徐勛使勁皺起眉頭蹲下身去捂著腿,她方才嚇了一大跳,遲遲疑疑猶猶豫豫地上前幾步,卻是離著徐勛還有好幾步遠的地方探頭探腦,嘴裡沒好氣地嘟囔道:「整天就知道耍陰謀詭計,什麼時候這麼不頂用了,連踢一下都禁不得……」
話還沒說完,她就看到徐勛一下子抬起頭來。猶如受驚小兔似的她還來不及躲開,就被那隻大手一撈抓了個正著。臉色通紅的她掙扎了好一會兒,終究擺脫不了那鐵鉗似的手,只能在那沒好氣地低聲嗔罵道:「登徒子,快放開我!」
「你上次抱了這麼久,我這才一小會呢!」
徐勛知道沈悅雖說大膽潑辣,但若是再進一步,指不定小丫頭以後見著自己會有多遠躲多遠,因而終於依言放開了手。見沈悅站在那兒手忙腳亂地整理身上衣裳,他就用一句話堵住了她的那些埋怨嗔怒。
「悅兒,和我一起去京城吧。」
沈悅正在那使勁撫平皺巴巴的前襟,聽到這話一下子愣住了。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看著徐勛,原本就因剛剛那番折騰而發紅的臉上頓時更紅了,隨即竟是脫口而出道:「我……我憑什麼跟你去!」
「就憑你是我未婚妻!你可別忘了,在應天府衙外頭,我當著多少人的面說自己是你的未婚夫?」
「那……」沈悅被徐勛一句話噎得喉頭髮癢,趕緊轉過頭去遮掩那激盪的心情,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就算我是你未婚妻,這按照規矩,未婚夫妻沒成婚之前也不能相見。我要跟著你去京城,乾娘會念叨死我的!」
「你之前女扮男裝從家裡溜出來見我的時候,怎麼沒講過規矩?再說了,剛剛外頭的事情你應該都聽說了,你一個人只有你乾娘和如意兩個陪著呆在外面,我實在是不放心,萬一再有人打主意怎麼辦?米行我還能讓南城兵馬司照應一二,可我總不能明言托人照顧你。」徐勛上前兩步,見小丫頭雖然仍背對自己,卻仿佛已經有些意動,他這才拋出了殺手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