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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濟良見氣氛漸漸緩和,一拍手叫了兩個美貌丫頭上來服侍鄭旺繼續勸飲,隨即就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四周幾個陪客,見接下來這些人都巧妙地岔開了先頭那要命的話題,只顧著一個個起身向鄭旺敬酒,他這才心頭稍安,借著更衣之故悄然站起身來。到後房裡頭放鬆了一把,他想起自己行走宮中時偶爾也聽到的那些傳言,一顆心頓時不爭氣地猛跳了起來。
他也聽說過張皇后當年生下太子的時候有些古怪,莫非這古怪竟是印證在此處?
「大少爺,長公主那宣您去一趟!」
齊濟良一個激靈驚醒過來,想起自己吩咐過不得告訴母親,立時用凌厲的目光掃了一眼那前來傳信的小廝。見其使勁搖了搖頭,賭咒發誓說不曾泄露風聲,他這才整了整衣衫,故作威嚴地說道:「這樣,把那幾個陪客都遣開了,就留那兩個丫頭陪那鄭旺喝酒。你們看著一些,我沒出來之前不許把他放走了!」
那邊廂齊濟良被仁和長公主叫了進去,這邊廂幾個陪客得了信兒,自然也樂得不用陪著個粗俗漢子奉承逢迎,一個個都藉故退了席。而鄭旺哪裡在乎這些,旁邊兩個千嬌百媚的年輕丫頭一口一個爺的陪著喝酒,他要不是還記得這裡是駙馬府,幾乎就恨不得立時成就好事,手上便宜卻一丁點都沒少占,自家那粗魯婆娘早就扔到九霄雲外了。除卻揩油之外,他還在那頤指氣使地又是要菜又是要酒,除卻被自家少爺吩咐陪酒的那兩個丫頭,其他的本就不耐煩應奉這種人,見人醉了就索性溜之大吉,這廳堂周圍漸漸地竟是一個下人都沒有。
當其他人都去鑽沙的時候,廳堂之外,兩個小廝打扮的少年和一個丫頭打扮的少女便露出了身形,不是朱厚照徐勛和沈悅還有誰?徐勛把阿寶打發了去家裡等那些興許會去碰運氣的東宮內侍,然後雇了車之後就去了板橋胡同,指使慧通親自帶著幾個人跟著他出來,又對門口假稱是鄭家派來接家主的小廝,總算是混了進來。只剛剛廳堂上明顯高朋滿座,徐勛死活攔著朱厚照,這才總算是沒讓這位衝動的太子徑直闖進去。
「喂,徐勛,咱們還要等多久!」
見朱厚照一把一把拔著牆頭上爬著的藤蔓,別提多焦躁了,徐勛不得不斜睨了沈悅一眼。果然,下一刻沈悅就臉色一板道:「你還說什麼出來做大事,怎的一點耐心都沒有?裡頭還有丫頭在,萬一貿貿然闖進去,別人大聲叫嚷怎麼辦?在這等著,看我的!」
徐勛本是想讓小丫頭攔一攔朱厚照,可沒想到小丫頭撇下他們兩個人徑直進去了,不禁目瞪口呆。一旁的朱厚照這會兒總算沒有那種焦躁不安的情緒了,但卻張頭探腦的在那窺看,突然似笑非笑地看了徐勛一眼:「徐勛,回頭可千萬別把我身份告訴她啊!嘿,我沒有什麼兄姐,而且我長這麼大,就算是父皇也沒訓過我,母后就更不用說了。只有她敢點著我的腦袋說我的不是……還有她之前打跑那個混帳的時候,簡直是……」
朱厚照一下子找不出形容詞,竟是卡了殼,好一會兒橫了徐勛一眼道:「好容易認了一個姐姐,可惜你小子竟然捷足先登了!我可告訴你,你回頭得好好給我說說,你們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看你們不止認識一兩天了,一路上就是眉來眼去的……」
徐勛被朱厚照又是捷足先登又是眉來眼去這接連兩個成語說得著實暈了,眼見得那廳堂中兩個丫頭先後飛跑似的出來,他立時用胳膊肘一撞朱厚照,把這位小太子接下來的話給噎回了喉嚨口。
「殿下,你看,那兩個丫頭被攆出來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咱們快進去!」
朱厚照這才發現兩個頂頂礙眼的人已經被趕跑了,這一下登時又驚又喜,可嘴裡還沒放下剛剛那一茬,竟是一面跟著徐勛往裡頭走,一面在那喜滋滋地念叨道:「戲文裡頭那些女俠也就這般了,又能打又機靈,這一會兒工夫就把她們攆出來了!不像我那皇妹和表妹,整天就只會跟在我屁股後頭……」
第二卷 冒牌世家子 第164章 雞飛狗跳,帝京第一案(中)
沈悅踏進廳堂的時候,就只見居中而坐的那個老漢竟是把手探進了一個丫頭的衣襟里,而那丫頭雖說臉色漲得通紅,雙手死死抵擋,可卻扛不住一個成年男子的大力,竟是被人緊緊攬著腰根本動彈不得,而另一個丫頭已經仿佛嚇得傻了,蜷縮在那兒一動不敢動。
她素來就是火爆性子,雖說朱厚照不曾言明身份,只說自己是小侯爺,這鄭旺四處散布消息說自己有個女兒是宮中貴人,另一個女兒給了自己父親朱老侯爺,這鄭旺還說自己這小侯爺不是正夫人生的,而是鄭旺女兒所出。儘管朱厚照的說辭編的漏洞百出,但此時此刻看到這老漢身為客人,卻對主人家的丫頭動手動腳,她就顧不上狐疑了,此時一下子忘記了其他,竟是氣沖沖地快步上前,飛起一腳就直接踹翻了老漢面前的高几。
隨著這砰的一聲,那張高几應聲而倒,緊跟著就是乒呤哐啷的聲音,竟是上頭那些什麼成化窯宣德窯的官制瓷器翻落在地,砸成了各式碎片。趁著鄭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愣在當場的機會,剛剛那丫頭終於死命掙扎開了他的鉗制,驚慌失措地跳將起來跑到一邊,一面在那整理著衣襟,一面在那偷看這闖進來的陌生丫頭,臉上儘是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