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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這麼一條消息?」
「再有就是,小的打探到都察院和六科給事中有不少人上書彈劾刑部閔尚書和兩位侍郎。」說到這裡,金六頓了一頓,隨即舔了舔嘴唇道,「小的從前在南京都察院廝混過一陣,知道些都察院中的隱秘門道,借著那名義在都察院裡結交了幾個皂隸書吏等等,所以才打探到這些消息。」
聽到這裡,徐勛不禁讚賞地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好。」
得到徐勛的這一鼓勵,金六頓時更來勁了:「還有,刑部閔尚書上書請求致仕,摺子才剛送上去。這消息是從通政司放出來的。」
「你啊,若是不知道的人,興許還以為你是廠衛的暗探,這才什麼時辰,你消息倒是快!」笑著打趣了一句之後,徐勛隨手摘下了腰中的玉墜丟了給金六,因笑道,「這個賞了給你,就算是酬你跑腿的功勞。你既是走了這些衙門的路子,那我交給你一件事情,把這些衙門裡頭從皂隸到書吏這一層都給我設法慢慢籠絡,事成之後,你今後要過繼的那小子的前程,我都包了!」
「多謝少爺!」
金六喜出望外地接過東西,隨即立時跪下磕頭,卻是壓根沒問這其中要開銷的錢該如何支領。果然,徐勛直接就吩咐他到帳房支取五百兩,他二話不說就喜滋滋地退下了。
「廠衛之外,要是能把這條路打通一二,那可真的是閉門家中坐,消息天上來了……即便不能全數貫通,也可以兩相對照,不至於被人矇騙糊弄了。」
蹺足而坐的徐勛喃喃自語了一句後,終於彈了彈衣角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一絲志得意滿的笑容,就這麼施施然出了門去。
這一天,京城上下亂糟糟一片,但各種矛頭都對準了此番的案子,之前馬文升張彩和劉大夏的口水仗倒是成了次要的。當傍晚時分,閔珪上書致仕的摺子被留中,而且皇帝又讓司禮監傳命下來,讓閔珪代表刑部審理此次案子的消息傳開之後,上上下下一時一片譁然,糊塗的人遠遠比清醒的人多。
小皇帝這一連套組合拳,怎麼和從前那種驟然發作全然不同?
第四卷 鋒芒畢露時 第360章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作為武官,而且是管著京營督操的頂尖武官,興安伯徐良對於朝堂上的風波自然不會不知道。如今他父憑子貴,半日的操練之後就是無數同僚爭先恐後地相請,請吃酒的請聽戲的請上青樓耍子的……各種各樣的邀約應接不暇。他又不好一概全推,只能揀選一二赴約,可卻多半點個卯就走。然而,幾日內被人約著看了兩齣新戲,他這一日一回家便直奔了徐勛的院子,一進門就看到回南京已有數月的陶泓正站在徐勛面前。
陶泓才剛說了章懋如今已經打疊了精神回南京國子監理事,發現徐良進來,徐勛起身行禮,他也連忙跟著行了禮,見徐良沖自己擺了擺手,他方才又規規矩矩地說道:「六老爺如今雖然還是經歷司經歷,可聽說吳大人臨終前保舉了一本,大約十有八九還能再往上挪一挪。六老爺托小的給老爺和少爺捎帶了好些應天府的特產,若是知道少爺這回又封了爵,指不定多高興呢……」
畢竟徐迢是陶泓的舊主,因而聽陶泓替徐迢說好話,徐勛只是莞爾一笑,並沒有打斷他。等陶泓說起南京守備太監傅容身體比之前大為不濟,他才肅然了起來,追問一番後方才記在了心裡。待又一一問了魏國公徐俌等相熟的人,他方才打發了陶泓下去休息,旋即就站起身去沏了一杯茶給徐良,因笑道:「爹今天回來得早。」
「是被人約到童家橋那邊的一個戲園子,聽了半出好戲,緊跟著半路溜回來的。」徐良接過茶喝了一口,這才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看著徐勛問道,「勛兒,我問你,此次這一番鬧騰得沸沸揚揚的事,是不是你折騰出來的?」
知子莫若父,儘管徐勛之前並沒有和徐良透過底,但這會兒父親既然問了,他自然不會藏著掖著,坦然點了點頭道:「爹說得沒錯。」
「可是你要知道,閔尚書的官聲向來很好,據說治理刑獄相當公允,名聲無暇,就是那些犯人也對其感恩戴德,你如今這樣玩火,萬一吃人揭穿是你乾的,怎麼了得!」
「名聲無暇……怎麼,爹認為是我構陷他的?」
面對徐勛那鎮定的目光,徐良不禁啞然,沉思了好一會兒方才搖搖頭道:「我不信你會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可是,我雖然和閔尚書連點頭的交情也沒有,可只看那個人,我就不信他會做出派心腹殺人這樣的事情來!」
「知人知面不知心,爹你對我是了解得很,可對外人就差多了!那江山飛恐嚇徐經的事,行刺張彩的事,都沒有明證是閔珪所為,可以算做是查無實證,可是,派了那江山飛混進東廠,這卻鐵板釘釘是他幹的。單單這手段,就絕不是純臣所為。當然,我自個就不是純臣,當然也不能去要求別人都是忠心耿耿的純臣,可是,就憑李逸風給我的那些當年案卷,這閔珪的所謂仁恕公允,名聲無暇,在我看來就簡直可笑得很!」
徐勛說到這裡,頓了一頓,這才淡淡地說道:「爹你可知道,弘治十二年那場科舉弊案,不過是一個大笑話!想當年禮部尚書的位子空缺,還是侍郎的傅瀚為了和程敏政爭那個位子,於是趁著程敏政主考會試,唆使了給事中華昶上書言程敏政賣了考題給唐寅和徐經。結果先帝派人去查,唐寅徐經根本就不在那一回程敏政的錄取之列。而後金殿對質,程敏政更是將華昶等人駁得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