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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雅爾被火篩冷淡的態度給震住了。然而,一想到圖魯勒圖那珍珠一般的膚色,那猶如絲緞一般的頭髮,他仍然難敵心中的仰慕。知道和火篩再說也是徒然,他只能怏怏退出了帳子。而看著他的背影,火篩突然劈手將那個價值不菲的宣德窯茶盞狠狠擲在了地上。看著其碎成了不值一文的碎片,他方才仿佛看到了美貌破碎的圖魯勒圖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氣。

    「來人,派人去濟農那兒通報,我要去見他!」

    一個是大汗麾下的昔日重將,一個是大汗的愛子,火篩和巴爾斯博羅特早就是見過無數次面了。然而,在彼此之間打過不少仗的如今再次見面,卻是一種非同一般的感受。兩個人你眼看我眼,好一會兒這才簡短和疏離地相見之後,最後便雙雙坐了下來。

    「明人一直沒有動作。」

    火篩沒有等巴爾斯博羅特開腔,便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今日的來意。他從弘治年間駐牧河套,在陝西一帶的細作很不少。此時此刻,他稍稍一頓,便開口說道:「三王子若是想繼續駐紮在這兒,我也沒有什麼意見,但這河套歸屬於我火篩旗下,已經有將近十年了。這兒的水草雖然肥美,但是有限,水源雖然充沛,但也同樣有限。如果繼續等待下去的話,我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

    巴爾斯博羅特的瞳孔猛地一陣收縮。這一次和火篩聯手,他自然是看準了火篩在之前的數次戰事之後,聲勢已經大大不如從前,倘若他能夠將其懾服,然後對明打一個勝仗,那麼,烏魯斯博羅特哪怕能夠回到察哈爾汗庭,聲勢也將一落千丈。而儘管大哥圖魯博羅特留下了兒子,但對於統一蒙古的大業來說,那么小的孩子無法承載汗位的榮光,他才是最強有力的繼承人。可是,倘若火篩真的一意孤行要在這裡進行一場火拼,那麼不但會便宜了其他王子,而且興許還會讓明人有機可乘。  

    「那你想要如何?」

    「不能再等了,出兵!」

    火篩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句,隨即大步走上前去,在那張懸掛在帳中的地圖上用手重重一圈一點,這才微微笑道:「聽說濟農此前在固原也好,隆德也好,全都是一無所獲,那麼,便從這裡殺個回馬槍如何?聽說明朝在陝西設了一位三邊總制。哦,就是那位之前一個勝仗把大汗打得異常狼狽,甚至連大哈屯都因而故去了的王越的繼任者。他打算重建一道比之前更高更寬的邊牆,用來阻擋咱們的馬蹄,如今趁著他還沒有成功,打一個措手不及,那是最最明智的選擇。」

    「如果讓明人真的成功了,那麼,駐牧在河套的你,應該是最恐懼的吧?」巴爾斯博羅特剛剛已經被火篩說出了真怒,此時冷不丁辛辣地諷刺了一句,見火篩冷冷盯著自己,他便懷抱雙手說道,「如果你按兵不動,那麼,哪怕我們就在這裡打上一場,我也絕不會出兵。我不能放任別人在我的背上插一刀。」

    「我當然不會按兵不動,我出兵六千!」

    見火篩不假思索地報出了這麼一個非同小可的數字,巴爾斯博羅特頓時一愣。然而,他已經把話說出去了,這時候勢必不能反悔。因而,在仔仔細細沉吟了許久之後,他便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這樣,我出兵八千。」  

    兩人按照一貫的規矩擊掌為誓之後,火篩便再也沒有在帳子中停留,迴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巴爾斯博羅特在大帳中站了一會兒,突然也走到了門前彎腰出了大帳,見幾個親衛團團圍了上來,他便開口問道:「之前你們抓到的那個明人在哪裡?」

    「在馬廄里。」

    「把他刷洗乾淨送來!」

    沒多大工夫,巴爾斯博羅特沒有等到那個被送到面前的人,卻等到了一個親衛。聽到其在自己耳邊輕聲稟奏的那幾句話,他忍不住訝異地挑了挑眉,隨即便點了點頭。不多時,一個被胡亂擦拭過的頭髮上還在滴著水珠,身上裹著一件不合身袍子的男人便被人架了進來。見其一進來便順從地趴跪在了地上,神情中滿是討好和卑微,他忍不住更是生出了一絲嫌惡。

    「一個閹人,竟然會說蒙語,你究竟是什麼人?」

    鄭八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混在那個商隊中逃出生天的。直到現在身處這些韃子中間,他仍然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感覺。然而,他異常清楚,會說蒙語能夠幫助自己逃過第一關,但接下來若是不能打動對方,他同樣難以逃過一劫。於是,他立刻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牙牌,雙手呈遞了上去。

    「尊貴的濟農大人,這樣東西能證明小人的身份。」  

    巴爾斯博羅特聞言一愣,隨即吩咐親衛去把東西拿了上來。然而,不通漢文的他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卻是看不出什麼名堂來,沉吟片刻便吩咐人去請圖魯勒圖。不一會兒,比當年更明艷了幾分的圖魯勒圖就進了大帳。

    「三哥,你找我?」

    「圖魯勒圖,這東西你看看。」

    圖魯勒圖好奇地接過那面溫潤的象牙牌子,只瞅了一眼便仿佛很燙手似的徑直丟了回去,隨即沒好氣地說:「什麼死太監拿過的東西!」

    「死太監?」

    「忠字五十七號司禮監奉御白勝。這都明明白白寫了,不是死太監是什麼?」

    儘管巴爾斯博羅特不通漢文,但作為對汗位野心勃勃的王子,他當然知道司禮監三個字意味著什麼。因而,他幾乎完全沒有注意圖魯勒圖的抱怨,而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神中流露出了犀利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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