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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兩個粗壯結實手持朴刀的漢子並沒有得到多少緩衝時間,呂光午那腳步就仿佛會縮地術似的,前腳剛剛把小夥計摔了出去,後腳就衝到了他們的跟前。兩人根本就沒有時間把朴刀招式使到老,眼前就猛地一黑,卻是呂光午忽然那脫下了外袍,猶如黑雲壓頂似的罩上了他們的腦袋。趁著這空擋,他兩隻手在兩人肩膀上重重一按,自己則趁勢躍起,高高撩起的足尖在掌柜揮來的短斧盡頭重重一點,下一刻就只聽一聲清脆的裂骨聲,那短斧倏然落地。
失去了武器的掌柜正想求饒,卻不想呂光午得勢不饒人,倏忽間連出數腳,他那張臉頓時被踢得猶如豬頭,整個人砰然倒地。一切都是瞬息之間,此時此刻,兩個壯健夥計因為被他兩隻手重重按在肩頭,看不到身後這一幕,可動靜卻都聽到了,一時間自是拼命掙扎。可騰出手來的呂光午怎會讓他們輕易脫困。反身在兩人身後落地之後,他卻是左右手猛地用力,將那兩個腦袋狠狠撞在了一起。等他再次放手時,兩條人影已經軟成了爛泥一般癱倒在地。
直到此時,從門縫裡看到了底下那惡鬥一幕的阿旺和阿才這才明白,為何邵芳會如此忌憚這位新昌呂公子,這還只是赤手空拳,根本沒有動用刀劍兵器!他們對視一眼,本想派一個人出去至少丟兩句場面話,卻不想就在汪孚林床前打地鋪的邵芳沉聲說道:「出去幹什麼,給人送俘虜嗎?好好在屋子裡呆著,那幫黑店的人踢到鐵板是咎由自取,與我何干?」
邵芳都這麼說了,阿旺和阿才巴不得不要出去與呂光午打交道,自然如釋重負。至於床上看似倒頭就睡的汪孚林,此時腦袋蒙在被子裡,卻根本沒有漏過外間絲毫動靜。那劇烈的打鬥,猶如洪鐘一般的聲音,對他來說都如同仙樂一般。可緊跟著,他就聽到了一個更熟悉的聲音。
「呂叔叔,您動作也太快了吧?」
「速戰速決不好,還是你也手癢了?好了,廢話少說,上去看看其他人如何。這些黑店的麻藥從來都用得最凶,稍不留神就要著道。」
隨著蹬蹬蹬上樓梯的聲音,儘管汪孚林看不清楚自己這屋子裡的主僕三人是什麼光景,可他們的緊張感他卻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因為他自己亦是渾身繃緊。片刻之後,門外就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邵大俠如果不介意,明日我也想跟著前往丹陽一游。」
邵芳眼看阿才和阿旺隨著那上樓的腳步聲,已經乾脆拔刀出鞘直接擱在了汪孚林的身上,哪裡不知道呂光午給他們帶來了太大的壓力。因此,聽到門外那聲音,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最終毫不示弱地說道:「呂公子既有此意,我自然再歡迎不過,便讓邵某略盡地主之誼,好好款待呂公子!」
「那就這麼說定了!」
呂光午舉手制止了想要開腔的小北,等到進了剩下的幾間房,把幾個倒地不省人事的全都一一救了過來,他沒有在意眾人的千恩萬謝,又帶著小北下樓,見嚴媽媽已經麻利地將那些掌柜夥計全都結結實實捆了。直到這時,他才低聲對小北說:「邵芳一人牽扯極大,不像這些黑店兇徒,三拳兩腳就可以解決,跟著走一趟丹陽也就是耽誤幾天,你不要心急。」
「好。」小北這才平復了激動的心情,點點頭道,「那我就跟著呂叔叔一塊去丹陽!」
換成別的人,此時此刻絕對會不假思索地拒絕,呂光午的反應卻非常順理成章:「那你就跟著吧,放心,我一定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汪孚林!」
第四一二章 就賴上你了!
當次日一大清早啟程的時候,汪孚林這邊仍然是邵芳主僕三人嚴防死守地看著他。而另一邊的人,卻被呂光午留下了葉家三個家丁,讓他們將黑店裡頭抓到的這四個人交由宣城縣衙,順帶給自己兩個伴當帶信,告訴他們自己去了丹陽邵家。雖說不知道那位之前對於提囚一事陽奉陰違的宣城縣令這次什麼態度,但呂光午非常清楚,如果某縣令再繼續冥頑不靈,那麼葉鈞耀這新任徽寧道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這回肯定就要借題發作了!
無論閔福王六一,還是那兩個鏢局的鏢師,都對前一天晚上被黑店掌柜夥計給藥倒的事情耿耿於懷。那是呂光午正好銜尾趕到,如果沒有救兵呢?據當時也在門板之外聽到聲音的小北說,那些黑心黑肺的傢伙曾經準備把他們賣給長江上的走私黑船去當漿手,他們對此的那股後怕就別提了。尤其是閔福和王六一自忖在軍中廝混了那麼多歲月,這次卻陰溝裡翻船,更是差點沒氣得對那幾個黑店打手重開殺戒。
但終究眾人還是兵分兩路重新出發。這一次,也許是呂光午給人的壓力實在太大,也許是邵芳知道玩小花樣沒有什麼意思。接下來的一程路上,恰是順風順水。至於汪孚林,他唯一遺憾的是,因為某些緣故,此次竟是過南京而不入,沒有讓他領略這年頭北京之外第二繁華的城市南京究竟是何等光景。而因為錯過了南京,眾人最終住宿的地方,是越過應天府地界,進入鎮江府地界的一座小鎮,名曰高資鎮。
作為丹陽地頭蛇,看到了那座熟悉的高資鎮巡檢司,邵芳只覺得渾身都輕鬆了下來。然而,他或許一聲令下就能通過巡檢召集此地弓兵,把纏在身後這波人給打發掉,可別說呂光午曾經能怒擊胡宗憲招募的精銳僧兵五百,就說由此帶來的後果,也不是輕易就能解決的。因此,面對那些有的笑著打招呼,有的殷勤巴結的熟人,他只是微微頷首作為回答,卻一點都沒有出聲要人幫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