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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老太太體恤你們仨,讓我特意送來的二十兩銀子!」白芳這才道出了實情,因見秋痕發愣,她便不無殷羨地說,「老太太生怕三少爺一走你們沒錢使,額外吩咐了我這麼一遭。說起來自從搬到北京,進項雖多,但開銷也大,眼瞅著七月就是太子千秋節,聽說二太太為了預備這一趟,把先頭莊子裡那些出息都搭上去了!」
就在皇帝賜武臣蜜桃,就在眾多人都盤算著七月丙寅皇太子千秋節的這一天,宮中卻忽然傳來了朱棣的旨意——皇太子千秋節免賀禮。這已經是連續三年皇太子千秋節免賀禮,儘管這條旨意為文武官員功臣世家省去了好大一筆開銷,但人們不得不有所猜測。
從來皇太子千秋節都是文華殿大宴,如今百官大多轉到了北京,難不成皇太子千秋節除了免賀禮,還要罷賀不成?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大喜大悲
雖說之前就想到太子千秋節可能免賀禮,但保定侯府仍是早在五月便開始打點,預備到了時節就送去南京。呂夫人一向不管繁瑣家務,因此這些都是張晴操心。於是,這一日宮中傳出這樣的消息,上房之中呂夫人少不得對張晴感慨了一番。
「今年也就罷了,前年是太子的四十大壽,皇上還下旨免皇太子千秋節賀禮,這壽辰過得冷冷清清,不過是幾家親近臣子賀了一賀。按照常理,千秋節當賜府部堂上、春坊、科道、近侍錦衣衛及天下進箋官宴於文華殿,如今竟是連這個也省了。」
靖難功臣老一輩的幾乎都不在了,如今剩下的都是第二代,要保住爵位榮寵,有些事情卻比人家能想像的更艱難。就好比這一回預備的那四十二枚銀質壽桃,送不出去還能回爐重鑄,但若是不準備,到時候有什麼萬一卻要被人揪著把柄。
作為保定侯長媳,在南京的時候張晴也隨眾拜見過太子妃,此時心裡也難免有些驚悸。只不過如今要緊的不是皇太子千秋節,而是另一件事。忖度片刻,她就說道:「這罷賀禮也就罷了,原本大伙兒就都想到興許有這麼一遭。我只覺得皇上先頭也許會借著皇太子千秋節放了大伯,畢竟陳留郡主這准信都傳來好幾天了,偏生至今還沒動靜。」
呂夫人這時候卻笑了。雖說膝下有兒有女,但她對張晴這個精明能幹脾氣又好的兒媳婦素來喜愛,當下便拉著她的手在身邊坐下,又語重心長地說:「皇上做事情從來都是任憑心意,不論殺人還是放人都不會想到皇太子千秋節是否臨近,否則也不會這時候把越哥兒派到青州去監刑。陳留郡主既然都捎帶了話,咱們不妨耐心等著,指望老爺是沒用了,這事情他使不上勁。」
見張晴點頭,她忽地又想起先頭孟俊回來時提到的事:「聽說你二叔這次回來還帶了一個擺夷女子,前兩天還挨了御史彈劾?他年紀也不小了,怎生也學年輕人那般多情了起來!我記得你二嬸可不是什麼好脾氣,這家裡頭若是不太平,他就算仕途上飛黃騰達也沒趣味。」
儘管偶爾回門的時候也聽到過一些風聲,但長輩的事情張晴不好多做評論,不過笑著推說不知道罷了。婆媳倆正商議那份已經備好的壽禮該如何處置,堂屋的竹帘子忽然被人風風火火地撞開,卻是張晴的陪嫁大丫頭抱夏。
「夫人,大奶奶,大老爺……大老爺被放出來了!」
「怎麼這麼快!」呂夫人一句話脫口而出方才醒悟到犯了語病,連忙改口道,「老爺和俊兒都不曾提過隻言片語,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事先什麼消息都沒有……咳,不說這些,人是出了錦衣衛獄,還是已經到了家裡頭,可有什麼受傷或是不妥當?」
「奴婢也不知道,是大老爺家裡打發人來報信,奴婢正好經過垂花門那邊,聽到了就趕緊先來給夫人報個信!」抱夏連忙解釋了一句,這才屈膝行了禮,「這會兒只怕內院的媳婦已經把人領進來了,夫人和大奶奶再等一會兒就能有準信。」
保定侯孟瑛和孟賢雖說嫡庶有別,但兄弟倆昔日的關係還算融洽,因此這時候呂夫人哪裡耐煩在上房坐等,招呼了張晴一聲便掀簾出了門。還沒下台階,一個管事媳婦便引著一個年長媽媽進來。就這一照面的工夫,呂夫人和張晴都認出了這是貼身伺候吳夫人的夏氏。
夏氏見著呂夫人和張晴都站在門口,忙上前屈膝行禮說:「啟稟保定侯夫人,大奶奶,我家老爺一個時辰前剛剛到家,人倒是好好的,只精神頗有些不濟。因為先前沒得到風聲,老爺竟是自己騎馬回來的,到了門口大伙兒才知道,幾位少爺小姐都歡喜壞了。」
「出來就好,出來就好,阿彌陀佛,大嫂總算是盼著了!」
呂夫人原就是信佛的人,這會兒忍不住雙掌合十挪著手中數珠喃喃誦了一段經文。一旁的張晴想到孟敏一個人操持家務管束弟妹,還要照顧病重的吳夫人,也忍不住替她鬆了一口氣,心想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孟賢給盼出來了。
回到房中,呂夫人在炕上西頭坐下,又招來夏氏細細盤問,待得知孟賢在錦衣衛中不曾吃什麼真正的苦頭,她這才安了心,遂留著夏氏說說家常,又問起了吳夫人的狀況和孟敏的婚事。這嘮嘮叨叨就是大半個時辰,她正準備打發夏氏回去,一個管事媳婦又跌跌撞撞沖了進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那說話的聲音滿是驚惶。
「夫人,大奶奶,不好了!豐盛胡同那邊孟府又打發了人來報信,說是大太太……大太太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