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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麼,反正她也是這樣生下來的!」話雖如此,但高俅仍舊心虛地瞥了高嘉那個方向一眼,這一看幾乎令他昏厥過去。原來,那個原本還好端端地躺在小搖籃中的寶貝女兒,竟不知什麼時候半爬了起來,此時正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看著自己這邊。
這都是什麼孩子啊!高俅沒時間反省自己怎麼有這樣的女兒,此時,就算他想要馬放南山也不可能了,那股在周身上下馳騁的奔騰熱流已經讓他幾乎失去了理智。眼不見為淨,他乾脆利落地回過頭,只當房間中就他和英娘兩個人,深深地把頭埋進了那白玉似的身體之中。
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一旦爆發激情,多年的老夫老妻竟好似第一次歡好一般,他一次又一次地和妻子死死糾纏著,渾然未覺那歡愛的汗水完完全全浸濕了底下的床單。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方才覺得筋疲力盡,想要爬起來時竟連一個手指都無法動彈,只得無奈地躺在原地不動。
「英娘。」
「嗯?」
「你當初有沒有想過,若是我那些說是要改好的話是騙你的,你該怎麼辦?」
房間中頓時瀰漫著一種難言的沉默,許久,英娘方才低聲答道:「該做的我都做了,若是你真的如此,我也只能這麼過下去。夫妻本是同林鳥,怎能大難來時各自飛?」
這句平實到不能再平實的話頓時讓高俅愣了,到了這個時代之後,他在數年之間飽覽了人間百態,既有朋友之間的相互背叛,也有夫妻之間的形同陌路,更有親人之間的防備重重。遠的不說,就拿趙佶和原配王皇后打比方,兩人新婚燕爾的那時可謂是如膠似漆,可現如今呢?王皇后儘管生下了嫡長子,但是如今卻和失寵無異,聽說幾乎夜夜獨守深宮,年紀輕輕便已經身體孱弱。而另一頭,貴極一時的聖瑞宮朱太妃聽說也撐不過多少時候,而當日囂張跋扈的蔡王趙似更是日日在酒肆妓寮買醉,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又豈是夫妻兄弟親人朋友能夠掩蓋得了的?
「英娘,謝謝你!」
「咦?」聽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英娘頓時一驚,勉力翻過身來時卻瞧見了丈夫那張疲憊不堪的臉,當然有些著慌,「你沒事吧?突然說這種話做什麼?」
「沒什麼!」高俅終於強自著支撐坐了起來,正想說些什麼時,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陣不合時宜的笑聲,轉頭一看,只見女兒高嘉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這裡,嘴裡還在咯咯地笑著。此時,英娘的臉立刻就紅了。
「這小傢伙,居然知道嘲笑起爹娘來了!」高俅沒好氣地上前輕輕彈了女兒一指頭,惹得小傢伙哇哇大哭,這才突然想起一事。他忙不迭地從自己丟在地上的衣服中翻出那個綢布包,打開一看才鬆了一口氣。那個碧綠的翡翠鐲子完完整整地躺在裡面,那股流轉著的綠意仿佛讓四周也清涼了一些。他依樣畫葫蘆地把鐲子戴在了英娘手上,仔細端詳了一番又添了一句:「英娘,人家說美女配英雄,現在看來,還是寶物配美人更合適!」
在高嘉仿佛是伴奏一般的哭聲中,高俅笑呵呵地領受著妻子的溫情,心中充斥著一股難得的柔情蜜意。這一瞬間,什麼爾虞我詐朝堂爭鬥都被他拋在了腦後,眼前存在的只有那婀娜多姿的倩影,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第三十六章 一語驚人
阮大猷早上拜訪了高府,趙挺之在當天傍晚也帶著幼子趙明誠匆匆前來謝罪。他先是讓兒子上前賠禮,而後又客客氣氣地說了一籮筐好話。
「正夫兄,你我同朝為官,平日也有些交情,我當然不會斤斤計較這些小事。」高俅一邊說一邊斜睨了趙明誠一眼,見其低垂著頭並不說話,心中不由冷笑。「只不過我聽說令郎即將娶親,那就應該檢點一些,別鬧出什麼風波讓別人笑話。」
儘管高俅的話頗有些帶刺的意味,但趙挺之非但不以為忤,反倒大大鬆了一口氣。在他看來,對方冷嘲熱諷是好事,怕就怕面上笑嘻嘻,背地裡使絆子。「我何嘗不知道這些,明誠這孩子平時也算知書達理,誰知道會和阮行章那個不爭氣的傢伙混在一起。伯章,你是不知道,老阮那個人平時在下屬面前說一不二,偏偏就奈何不了這個兒子,也不知道闖出了多少禍事。唉,按照阮行章的年紀,怎麼也該由蔭補求一個出身了,否則再這麼下去,指不定惹出什麼麻煩來!」
儘管趙挺之似乎口口聲聲為阮大猷著想,但高俅怎麼會聽不出那字裡行間流露出的意思。對於阮趙兩人明里暗裡的爭鬥,他早就有所耳聞,此時不免愈發肯定阮大猷送來重禮的原因。
「正夫兄所言極是,阮兄自己倒是精明強幹,只可惜養了一個不中用的兒子。不過依我看來,如今的時節,就是想讓他改好也晚了。我倒是聽說令郎在太學中文名卓著,對了,令郎的未婚妻可是禮部員外郎李文叔家的女兒?」
「原來伯章賢弟也聽說過。」趙挺之露出了一絲微笑,不由用兩指理了理頜下的幾縷長須,頗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李文叔本來就是經學大家,文名著稱於世,想不到連女兒清照也是博學多才。我這個兒子也是個痴心的,無意中見到一次之後就仰慕十分,卯足了勁方才讓李文叔開口應承了下來,臘月裡頭就要完婚了。」
竟然這麼快!高俅心中一跳,著實吃了一驚。他根本不記得李清照的生卒年,只在印象中認為李清照年紀還小,想不到竟然已經到了出嫁的年齡。端詳著旁邊的趙明誠,他本能地生出了一股嫉妒的情緒,就這麼一個冒冒失失的小子,配得上那個詩詞一絕的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