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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明起初還有些不樂意,聽到後來不由得大喜。這簡直是老天送來的好機會,有了這一遭,何愁靈隱寺不能名揚四海?當下他滿口答應了下來,親率一群老僧送到山腳下,這才喜氣洋洋地回到了寺中。當日,整個寺院的素齋也比往日豐盛了不少。
趕回杭州之後,高俅就立刻把問題扔給了申朝貴,並明言讓其不用擔心民變。有了這一條保證,申朝貴自然篤定,拍胸脯打包票把事情辦好,這才興沖沖地回去準備大幹一場,而被留下來的胡嘉良卻有些忐忑,不知道究竟還有什麼事。
「胡兄,你從入仕到現在,怕是有六年了吧?」
儘管高俅的態度頗有些漫不經心,但是,胡嘉良卻本能地抓到了一絲重點,連忙欠身道:「下官三十三歲中進士,如今確實有六年了。」
「六年就能夠通判杭州,胡兄的仕途還算通坦,不過,通判畢竟掣肘重重,若是能夠獨當一面管理一個大州,恐怕胡兄的名字就能上達天聽了。」
聽到這句話,胡嘉良頓時感到一顆心怦怦直跳,更有一種熱血上腦的感覺。只不過,他畢竟是正正經經出仕的人,再心急也不會立刻提出來,只是小心翼翼地道:「下官資歷尚淺,因此還不敢奢求太多,只求好好地做上幾任地方官,為百姓做些事也就夠了。」
「聖上年少登基,只有三個忌諱。」高俅也不理胡嘉良的表白,自顧自地說,「一忌諱以私心結黨,若能存公心為國事,哪怕是與宰臣政見不同,聖上也能容了;二是忌諱貪,雖然我朝對於貪官的處置並不嚴厲,但是,聖上卻對此深惡痛絕;其三則是忌畏首畏尾,若是身為上官卻不肯擔責任,則這等人至死也不會有登堂入室的那一天。胡兄是聰明人,這些想必都能夠明白!」
胡嘉良低頭把這幾句話一點點掰碎了分析,不由得大喜過望,連忙點頭道:「相公的教誨,下官明白了!」
「明白就好!」高俅意味深長地掃了他一眼,語帶雙關地道,「以後,我還有諸多倚重之處,只希望你能夠始終記得這幾句話!」
第三十六章 翩翩欽使乃閹宦
陳王死了!
看到朝廷明發天下的詔諭,那一條又一條的榮寵,高俅卻感到心中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傷。在趙佶即位之前,他和陳王趙佖談不上有多少交情,但是,在之後的一段日子中,這位天子官家唯一的皇兄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而且在諸多大事上都給了他莫大的幫助。而現如今,這個甚至不到三十歲的親王,居然就這麼去了。
「人生果真是無常啊!」他輕輕感嘆了一聲,想到趙佖那拖了許久的病。儘管有最好的大夫,最珍貴的藥材,可是,人的性命終究不是靠這些就能夠挽回的。只是,這樣一位分量頗重的親王撒手人寰,將來還有誰能夠勸得住趙佶?皇室之中還有哪個長輩能夠在關鍵時刻出面?難道真的要復立那位元祐孟後?
他搖搖頭把這一堆亂七八糟的念頭驅出了腦海,趙佶的心意不猜也罷,如今這位天子大權在握,自然希望事事順遂,所以,不能夠輔佐他達成願望的大臣,早晚就只有黜落這樣一個下場。這種做法無疑是有得有失,只不過在眼下的情況下,他寧可希望趙佶是一個有野心有擔當的天子,也不希望那是一個軟弱無能的官家。
「相公!」
高升幾乎是一陣旋風似的沖了進來,彎腰深施一禮道:「申大人傳來了消息,已經抓到了首惡何豐,據他招認,當初正是他召集了一群富民,並用重金買通了明尊教聖母,然後做下了那樣一場戲!」
高俅聞言眉頭一挑,立刻陷入了沉思。看來,自己著實是小看這些人了,因為利益遭損而想到了如此下策,不管其用心如何,膽大包天卻是毫無疑問了。若不是白玲和伊容打聽到了這些,難說他們將來再設計什麼圈套。怪不得人說市井之人亦不可小覷,自己果然是太大意了。
良久,他便坐下身問道:「那其他人呢?」
「申大人正在著力緝拿,已經發下了影子圖形,想必能夠很快歸案。」說到這裡,高升的臉上不免露出了一絲疑慮,沉吟片刻便開口問道,「相公,此事若是深究,不免會牽涉到明尊教那批人,相公既然無意宣布明尊教為邪教,是否應該……」他驟然想到了家中的規矩,連忙閉口不言,心裡著實有些後悔。
「唔。」高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見高升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情,不禁笑道,「你都是為我著想,我怎麼會怪責於你。你說得有理,你去轉告申朝貴,此事主要是給他們一個警告,讓他不要大肆株連變成答案,只需以煽動百姓入罪便是,切勿把不相干的人都牽涉進來。否則,他若是把所有對我懷有敵意的人都一一扯出來,恐怕就要變成震驚天下的大案了!」
「是!」高升這才放下了心,答應一聲便轉身離去。他前腳剛走還沒多久,管家高豐景後腳便跨進了門檻。
「相公,京城來人了!」
高俅原本還在嘀咕今日不得安生,聽到京城來人不免心中一振:「來的是誰,是夫人捎信來,還是聖上那裡有旨意?」
高豐景臉上的神情很有些古怪:「相公,是聖上派來的特使,不過也捎來了夫人的家書!」
「嗯?」高俅這下子真的詫異了,趙佶那裡來的往往都是正經的公事,萬萬不會特意去替他捎一份家書。這來人究竟是誰?他思來想去不得要領,張口就責備道:「既然是聖上特使,你怎麼不帶他直接進來!讓堂堂欽使等在外面,別人若是看見豈不是要責我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