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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修,我是不是逼得太過分了?」練鈞如突然轉頭問道,「不管怎麼說,他都算是我名義上的岳父,我如今不僅將未婚妻推入了他人懷中,而且還重重傷了他的心,我……」
「鈞如,霍弗游不是孟嘗君斗御殊,所以,你不告訴他實情也是為了他好。」嚴修微微嘆氣,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如今你的身份孔笙已經知道,沒必要再鬧得人盡皆知,而且,霍弗游還談不上位高權重,將其牽扯其中,很可能害人害己。你剛才不是對霍弗游都說清楚了麼,他這是衡量利害後做出的抉擇,對於霍家的將來也是有利的。何況……」他略一停頓便毫不猶豫地補充道,「霍小姐的心上人就是閔西全,讓她嫁給你也不是什麼好事!」
嚴修的直白讓練鈞如哭笑不得,剛才瀰漫在室內的傷感氣氛一掃而逝,此時,他分外想念孔懿的溫存一刻,只是不知道她和明空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第十七章 大婚
孟嘗君斗御殊的獨女即將出嫁,這個消息一經傳出,夏國上下便震驚不已。須知斗嫣雖然算不上什麼國色天香的絕世美女,但僅是其身世背景,就足以讓夏國上下的貴胄公子瘋狂追求。無奈斗御殊治家嚴謹,因此就連閔西原,對這個表妹也是未曾見過幾面,就不同提尋常世家子弟了。這一次斗御殊驟然嫁女,而且乘龍快婿又是名不見經傳的孟准,頓時在洛都的貴族圈子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然而,周國上卿孟韜的駕臨讓一切都有了合理的答案,當人們得知孟准乃是孟韜之子時,心頭的疑惑便迎刃而解,每個人都是想當然地認為斗家和孟家的聯姻是為了權勢利益。寥寥幾個知情者卻都是心中清楚,如今木已成舟,雙方自然不會少了條件交換,但究其本意,這段姻緣卻只是斗御殊的慧眼識人而已。
堂堂周國上卿來訪,夏侯閔鍾劫自然是親自接待了一次,他早已發覺國中局勢似在醞釀著一場風暴,因此對這個時候的婚禮分外敏感。
「孟大人為了愛子千里奔波,著實辛苦了,說起來寡人的那位妻兄還真是夠強勢的。這哪裡是嫁女,分明是招婿嘛!」事先沒有得到半分消息,閔鍾劫自然是很不高興,他敏銳地察覺到孟韜的表現似乎也談不上什麼喜悅,便想方設法地加以試探。
「君侯言重了,身為父母,哪有不出席兒女婚嫁之儀的道理?」孟韜語帶雙關地道,「外臣只是想不到準兒會得到孟嘗君大人器重,竟以愛女下嫁,無非是有些受寵若驚而已。」他說著便舉杯一飲而盡,神情間流露出一絲得意,但隨即又掩飾了下去,「至於入贅麼,倒是真有其事。外臣長子孟明薄有微才,早蒙主上看重,將來外臣的上卿之位多半也是他繼承的,因此準兒留在夏國也是無妨。」
夏侯閔鍾劫本能地皺了皺眉頭,隨即便只得把話題岔開。由於孟韜此來並非為了國事,因此閔鍾劫也只能和對方閒扯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酒過三旬,歌舞伎上場獻歌獻舞之後,孟韜便借醉辭了出去。
「主上,今夜您是……」一旁的內侍見閔鍾劫滿臉不愉,只能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兩年來,令姬獨享椒房之寵,給他們的賞賜也是遠遠高於正妃敬姬斗氏,因此他們無不賣力巴結。
閔鍾劫本就心亂如麻,此時冷冷地瞟了身旁一向受寵的那幾個內侍一眼,一言不發地拂袖而去,留下那幾個人面面相覷地在殿內發愣,好半晌才手忙腳亂地跟了上去。
「駕幸拂陽殿!」閔鍾劫淡淡地吐出幾個字,聽在旁人耳中不啻是晴天霹靂。誰都知道,敬姬斗氏雖為夏侯元配夫人,卻早已失寵,若非斗御殊在國中極為強勢,怕是這夫人之位就拱手讓給了別人。如今夏侯閔鍾劫已經足足兩年未曾駕幸過拂陽殿,今日這突如其來的一遭,保不准就是敬姬東山再起的預兆。
「臣妾恭迎主上!」大概是太久沒有迎駕的關係,敬姬斗氏的面上儘是慌亂,就連拂陽殿中的宮婢內侍也都是如此,慌慌張張地在敬姬身後跪了一地。
「起來吧,都是寡人這些年過於糊塗,方才冷落了你許久。」閔鍾劫用少有的溫和語氣開口吩咐道,竟親自彎腰攙起了妻子,「你們全都退下,寡人有話和夫人說!」
敬姬性子本就懦弱可欺,此時早已年老色衰,故而愈加惶恐。「主上言重了,您日理萬機,自然無暇時時顧及臣妾。」她見自己的手始終被丈夫緊緊抓著,臉上不由泛起了一絲紅暈,看上去竟顯得格外嬌媚。饒是她始終想著重獲恩寵,此刻也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想著令這一刻再長一些。
「是寡人不好!」閔鍾劫憶起了往昔夫妻恩情,竟是長長嘆了一口氣,「你性子柔和寬宏,一向不喜與後宮嬪妾相爭,結果便老是被人壓過一頭去。寡人實在難以想像,以你父兄一向的強勢秉性,你又怎麼會生得這樣好性情?唉!」
敬姬不知丈夫此言真意,以為自己失寵都是性情所致,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許久,她才用微不可聞的聲音答道:「主上,臣妾為家中獨女,自幼為父兄庇佑,自然不知道相爭的道理。可是……」也不知從何處鼓起的勇氣,她的聲音突然提高了,「趨奉夫君乃是女子之責,倘若我也像令姬那樣善妒陰狠,後宮諸嬪妾又何來立足之處?」大約是省到了自己言語偏激,她連忙偏身一禮道,「請主上寬宥臣妾失言,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