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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全都退下!」石敬勉強吩咐了一句,待大門緊閉之後,他才露出了一絲神秘莫測的笑容,「有勞殿下擔心了,其實我根本沒病!」
石敬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頓時讓練鈞如陷入了迷霧之中,足足愣了好半晌,他才開口詢問道:「石大人,你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好好的裝病做什麼?」
「引蛇出洞需要誘餌,只要我一病,殿下定能夠看出朝堂中的那股風向。」石敬慨然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有我石敬在朝堂一日,那些跳樑小丑就不會輕易出來作祟,但是倘若我病倒,事情就不一樣了。正如殿下當日所說,七大世家早已不是一塊鐵板,周國那位長新君,手伸得很長,還有伍形易,他們一天都沒有放棄過,你不能小覷他們的手段。」
「這些我都知道……」
「不,殿下你根本不知道,你這些天接待了眾多商賈,其中就有人是心懷叵測之輩,在拜訪了你的府邸之後,又偷偷摸摸地和別人勾搭,其中既有世家,也有伍形易那邊。」石敬一口打斷了練鈞如的話,斬釘截鐵地勸告道,「當年先王在世時,應該還留下了別的東西給殿下鎮壓局面,如今外頭戰事正烈,倘若不能安頓朝局,那一切努力就白費了。殿下不可自誤,當斷不斷反受其害!」
「石大人,我謹受教了!」練鈞如終於恢復了平日的鎮定表情,心中卻湧起了空前強烈的殺機,「既然有人想要看看我的血腥手段,那我不會心軟的。石大人煞費苦心,我不會忘記你這份恩情。」
「殿下切勿這麼說,石敬為人向來都有私心,這一次也不例外。石家的多年基業,絕不能因為外人而壞了大事。我不在朝堂的這些時日,一切就交給殿下了!」石敬鄭而重之地伸出了右手,重重地和練鈞如拍了一下,「殿下儘管放手去做!」
第七章 萬鈞
儘管嚴修成功收服了王騰以下的三萬商軍,但許凡彬的壓力卻從未減輕過。深入商國腹地,他的補給日漸困難,唯有一場接一場的小勝鼓舞著士氣,再加上這些兵卒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因此行軍的路線和進擊的時機都把握得正正好好。
凝望著前方的一處村莊,許凡彬頓時陷入了沉思。一連十幾日的急行軍,他繞過了諸多城池,並未遇到大規模的阻截,可即便如此,商軍的戰力也不應該只有這麼一點,這決計不符合湯舜允當初的布置。究竟是殷都朝中有人作祟,還是故意引誘自己踏入陷阱?
「報!啟稟大人,前方村莊周邊似有陷阱,屬下懷疑有人埋伏,不敢過於靠近。村莊中人聲全無,按照一般情形推斷,其中有詐!」一個探馬急匆匆地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單膝跪地稟報導。
「知道了,你做得很好!」許凡彬微微頷首,冷冷哼了一聲,「既然有伏兵就不能輕輕放過,免得那些人趁機斷了我方後路。不過,一個最多可以容納數百人的小村莊,又能安置多少伏兵?真不知道對方主將究竟是胸有成竹,還是另有定計?」
正當他準備率兵進擊時,另一個探馬又飛一般地疾馳過來,滾鞍下馬的同時,雙手呈上了一支利箭:「啟稟大人,這是剛才從村莊中射出來的,請大人定奪!」
許凡彬不由大訝,取下箭身上那一方絹帛一看,頓時陷入了迷惑之中。絹帛上的話很客氣,除了道明他的來歷之外,還請他這位主將前往一會,並信誓旦旦地說會有意外收穫。他無意識地將那絹帛揉成一團,嘴角漸漸露出了一絲冷笑,若他仍是當日的旭陽首徒,自然會毫不猶豫地前往赴約,然而,他如今一身肩負著七萬將士的性命,又豈能輕易踏入險地?
「我現在就手書一封回文,待會命一個射術最佳的甲士射回去!」許凡彬淡然吩咐了一句便迴轉大帳,很快拿著一塊墨跡未乾的絹帛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將它縛在一支長箭上,又把長箭交給旁邊那個躍躍欲試的甲士。「記住,射出之後在那裡等待半個時辰,若是沒有動靜再回來!」
半個時辰之後,四名黑巾蒙面的黑衣人跟在那個甲士的身後迴轉了來,在營寨之外被人團團圍住。誰也不知道這四人的來歷,因此幾個校尉帶人將他們團團圍住,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許凡彬得報後,命人將這四個不明身份的人帶到了帥帳前,四周早已齊集了數十名親衛。
「爾等何人,藏頭露尾未免太笨了一些,為何不敢露出真面目?」許凡彬環視著這四個目露寒光的黑衣人,不動聲色地問道。
許久,被人簇擁在中央的一個黑衣人拉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張疲憊而蒼老的臉。「許大人,你我曾經見過,想必你不會忘記了吧?」
許凡彬左思右想,這才憶起曾經在館清宮中見過這人一面,似乎是商國名士范蒙謙。不過,在如今這個紛亂的時候,這位曾經的館清名士並不能讓他放鬆警惕,因此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卻並不下令親衛退去。「原來是范先生,先頭商侯薨逝已久,卻並未聽聞爾等名士為他殉葬,怪不得外間有人質疑你們的氣節。」許凡彬始終不喜歡這種誇誇其談的名士,因此言語頗不客氣,「你這一次前來見我,不知有何見教?」
范蒙謙在聽了前面幾句話時便勃然大怒,但最終還是勉強忍住了。「許大人,死有輕若鴻毛,也有重如泰山,若是吾等殉死,又用什麼來給先頭商侯報仇?」他夷然不懼地回敬了一句,這才摩挲著手中的一方戒指說道,「許大人應該在懷疑為何一路進兵很順利,不是麼?老實告訴你,如今湯舜允這個逆臣賊子病重,朝中眾將紛紛譁變,因此要統一指揮談何容易。只要許大人能夠揮師直擊殷都,在擒得湯舜允後通告全國,那麼,商國之亂就可一舉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