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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蕭敬先成功地在人們那恐懼的心中,又點燃了一把熊熊燃燒的烈火:“好了,言歸正傳,今天我讓小金邀請了諸位來赴宴,原因很簡單。我去了一趟南邊,如今又回來了,總得和外人打個招呼。你們當中,有些是永清本地的,有些是行商,聽說之前因為小金放出的消息,都挺為難的?如果是那樣,從明日開始,永清城將會打開城門,想走的儘管走!”
如果是由蕭敬先身邊那位眼下沉默是金的蕭金將軍在之前傳檄之前宣布這個消息,那麼眾人無不會感恩戴德,慶幸碰到了一個通情達理的主事者。可如今宣布此事的是蕭敬先,誰會相信?誰敢相信?於是,在好一陣子尷尬的沉默之後,卻是有人乍著膽子吹捧了一句。
“晉王殿下您在這,永清定然固若金湯,咱們可不敢走!”
“既然說了是不敢,而不是不願,那說明你還是想走。”蕭敬先見那個溜須拍馬的傢伙瞬間和之前那個摔了杯子的傢伙同樣哭喪著臉,他這才再次掃了一眼噤若寒蟬的眾人,笑容可掬地說,“我之前離開,大約背地裡罵我叛賊國蠹的人很多,更不會想到我大搖大擺回來。”
他這話帶著笑意,卻沒人會真的當成笑話一般聽。而越千秋卻不給面子地摳了摳耳朵,隨即輕輕吹了一口氣,接上蕭敬先的話茬道:“是啊,誰也沒想到你這個叛賊還帶著北燕皇帝的聖旨。今天這麼多客人,你不拿出來讓人開開眼界嗎?”
此話一出,也不知道多少人簡直想罵死剛剛那個說不敢走的傢伙。即便離開永清城之後也許會因為和蕭敬先照過面而惹來麻煩,可總比過目了那份該死的聖旨強!可是,還不等他們想辦法推卻,就只見蕭敬先竟是真的從身後身側蕭金的手中接過了一捲紙。
“皇上的筆跡,用璽的真假,大概這裡未必找得到行家,可就算如此,大家也不如傳看一下,權當恰逢其會湊個熱鬧。當然,誰要是想給上京那位偽帝當一下忠臣,把這份聖旨毀掉,也不妨儘管試試看。”
“咱們哪裡敢!”剛剛那個說錯話的縉紳此時終於回過神來,把心一橫,乾脆決定一錯到底,直接站在蕭敬先這一邊賭一賭。他滿臉堆笑站起身上前幾步,隨即就在蕭敬先面前跪了下來舉起雙手,“草民乃是皇上的忠臣,哪能坐視逆臣肆虐,還請晉王殿下賜予聖旨一觀。”
他還以為蕭敬先會猶豫遲疑,沒想到蕭敬先就像隨便賞個玩物似的,將聖旨丟了給他。手忙腳亂把東西揣進懷裡,他又激動,又苦惱,等好容易站起身之後,他也顧不得眾多目光匯聚一身,小心翼翼地展開那一卷白麻紙,等一目十行掃過之後就立時精神大振。
而事先根本沒看過這玩意的越千秋正暗自猜測上面到底寫了什麼,就只聽那傢伙大聲嚷嚷道:“皇上聖明!皇上封晉王殿下為攝政,節制南京道兵馬!”
第711章 殺雞儆猴
越千秋之前沒見過那道所謂的北燕皇帝親筆所書的聖旨,但是,經由那個激動到極點的傢伙親口大聲誦讀出來,他自然而然就聽清楚了。那聖旨並沒有太華麗的辭藻,全都是簡單易懂的大白話,可他最先注意到的,卻是那傢伙嚷嚷出的一個微小細節。
是攝政,而不是攝政王。
沒錯,無論是西周時的周公攝政,還是漢末王莽攝政,那都是攝政,而不是攝政王,和名正言順設有攝政王議政制度的滿清截然不同。至於其他朝代,當然也有小皇帝年少時,權臣擅權主政之類的戲碼,但大多數時候,都並沒有攝政這樣名正言順的稱號。
攝政也就罷了,一旦哪朝真的有攝政王,那皇帝也就算傀儡和擺設了,清朝順治和宣統最初都是如此。而據他所知,大吳立國至今沒有過攝政,而北燕卻是有過好幾任,除了皇族就是外戚,從這點來說,很像漢晉的集合體。
雖說在思量這個微不足道的細節,但越千秋耳朵也沒有閒著,照舊在那繼續聽著聖旨,聽那聖旨將蕭敬先之前在固安城頭和北燕皇帝恩斷情絕的宣言,解釋成只是北燕皇帝麻痹逆臣的演戲,原本就不大相信這聖旨為真的他更是徹底認定,這聖旨絕對是偽造的。
就北燕皇帝那性格,怎麼也不像是能在那種事情上演戲的人!
果然,不只是他如此斷定,他放眼看去,就只見不少縉紳和行商都是面上恭敬聆聽聖旨,低垂的眼睛卻轉來轉去,眼神中流露出明顯的不以為然,只是不敢怒更不敢言而已。
當一道聖旨讀完,誦讀的那個傢伙雙手捧著聖旨,畢恭畢敬地正要交還給蕭敬先,可得到的卻是不耐煩的一聲呵斥:“我不是說過了,讓各位依次傳看,好好瞻仰一下御筆和璽印!”
沒想到蕭敬先真的做戲來全套,真的大大方方要將此卷聖旨傳看一圈,即便剛剛大聲誦讀時對真實性嗤之以鼻,只是存著巴結蕭敬先的心思,那人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將聖旨傳給了打頭一個永清城內家裡出過幾任不大不小官員的縉紳。
可想而知,區區縉紳哪裡見過北燕皇帝的御筆,不過略掃一眼內容,再盯著鮮紅的印章端詳了好一會兒,就傳給了下一位。如是一番往復,當最後到了那對被拆穿死敵西洋鏡的商人手中時,兩人卻不像其他人那樣看過就算數,而是仔仔細細打量著那所謂的御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