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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騎奴大本營
固安城中,當北燕皇帝一馬當先進了城門時,他看也不看大街兩側伏跪的各色軍民百姓,卻是微微眯起眼睛抬頭望了一眼一碧如洗的天空,隨即生出了一個很無聊的念頭。
蕭敬先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南吳的霸州,仰頭看同一片藍天了吧?
皇帝已經知道蕭敬先會走,卻沒有想到人會走得那麼快,那麼決絕。仿佛這個生他養他,又讓其貴極一時的國家,已經隨著那個女人的過世,再沒有一絲一毫能夠讓其留戀的東西。正因為如此,他甚至說不清楚自己的心底此時此刻壓著的是怒火,還是惘然。
而就在這時候,一騎人策馬小跑從後頭靠近,旁若無人地在侍衛的虎視眈眈之下來到了皇帝身側,隨即略彎了彎腰:“皇上,那個跟著蕭敬先豎起叛旗的兵馬使岳中已經拿到,臣沒費多大的勁,他和他的人一看到臣打出的旗號就投降了。倒是在蕭敬先走的另一條路……”
越小四微微一頓,隨即一本正經地說:“那邊才是屍橫遍野,其中有些屍首已經辨認出來,很像是來自秋狩司的白山衛和黑水衛的人,還有……”
聽到屍橫遍野四個字,皇帝不禁眉頭一挑:“你這話的意思是,白山衛和黑水衛都不是你調動的?”
“那當然,臣哪有那個本事,臣現在可是在外頭,伸不出那麼長的手!”越小四立刻叫起了撞天屈,一面策馬緊跟皇帝身側,一面抱怨道,“再說,就連康尚宮也談不上真正掌握了秋狩司,更何況臣就帶了兩個人,能調動南京分司的人截下岳中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再次提到了岳中,同時不動聲色地添油加醋道:“看他仿佛是自知必死,一路上一個字都不說,可他那些兵就沒有那麼好的定力了,已經有人供述說是被他蠱惑,還說他和先皇后有舊……”
這話說到這裡,越小四故意打住,果然,皇后兩個字仿佛觸及到了皇帝的逆鱗。頃刻之間,這位北燕至尊就面色遽變,看向他的目光竟是宛若刀子一般。他非常知機地低下頭,隨即就聽到了一個帶著森然寒意的聲音:“把人帶來見朕!”
仿佛是純粹的巧合,也仿佛是因為整個固安城最氣派的屋宅就是那座兵馬使的官邸,所以皇帝並不避諱蕭敬先曾經占據過這裡,甚至直接就住進了蕭敬先曾經呆過的那座屋子。
從蕭敬先離開到現在還不到一天一夜,屋子裡卻整個連陳設都徹底換了一遍,可皇帝卻根本沒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皇帝把用得最得心應手的赫金童和康樂全都留在了上京鎮壓局面,身邊一個宦官和宮人都沒帶,全都是一手提拔起來的侍衛和小將,這就以至於別人並不是太清楚他的秉性。因此當他一個人進屋之後,甚至沒人敢跟進去。
而在這種別人面面相覷的時候,還是越小四大搖大擺到了門口,透過門縫張望了一會兒,這才突然頭也不回向後招了招手。甄容知道這會兒不可能招呼別人,當即走上前去,結果就被越小四一把抓到了門前。
“皇上身前沒個人不行,你,去裡頭伺候著,端茶送水也行。”
甄容還來不及反對就直接被推進了門裡。等到一個踉蹌站穩時,兩扇大門已經在他背後嚴嚴實實關上了。眼見皇帝那說不上是凌厲還是其他的眼神就這麼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呆立片刻方才結結巴巴地說:“蘭陵郡王不放心皇上一人獨處……”
“把你送進來,他就放心了?”皇帝反問了一句,見甄容頓時啞巴了,他只能沒好氣地說,“若不是朕了解他,也還算了解你,還以為他是故意放你進來行刺。罷了,一邊坐著去,回頭人送來了,你也正好看一看。”
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關係,他就算看了又能說什麼?
甄容暗自覺得頭疼,他又不是越千秋,什麼事都敢做,更不要說大剌剌找個位子坐下來了。他終究是退到一邊默默站著發呆,根本沒有隨意和皇帝搭話套近乎的打算,而皇帝也沒搭理他。終於,外間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這一次還是那個他無比熟悉的聲音。
“皇上,岳中帶到。”
“押進來。”
既然是押,當然不可能是將其一個人推進來,所以越小四少不得跟著進了屋子。也許是因為嚴密地搜查過,也許是因為人從始至終表現得沒有半點反抗跡象,也許是對他自己的武藝,又或者皇帝的身手,甄容的功夫有信心,他竟是沒有用刑具束縛岳中。
而這位前兵馬使,在進屋看到皇帝之後,就默默屈膝跪了下來,整個人身姿筆挺,卻是看不出任何投降避戰之人畏縮卑怯的樣子。然而,皇帝想到越小四說皇后和此人有舊,看到人這般態度,非但沒有大光其火,面上的怒色反而稍稍收斂了一點。
想來樂樂看重的人,絕不會是那種膽小鼠輩!
越小四半點都沒有迴避的意思,只是退到了門邊上,一副門神的架勢。只是,瞥了一眼侍立一旁沒什麼存在感的甄容,他還是覺得一陣胸悶,暗想自己沒留下越千秋,而是留下這麼個木頭是不是錯了。他就沒見過這麼不開竅的木頭疙瘩,以後怎麼潛伏當暗線啊!
皇帝看了岳中好一會兒,這才問道:“說吧,蕭敬先都對你吩咐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