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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嚴詡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要是那死小胖子傷春悲秋,看我揍死他!”
越千秋頓時大汗。然而,嚴詡的簡單粗暴仿佛是刻在骨子裡,而小胖子那傢伙有時候也確實得這麼個人收拾收拾,他猶豫了一下,到底沒追上去勸人別動粗,而是牽過了白雪公主後,在它那張馬臉上輕輕拍了兩下。
“你是馬,又不是狗,你怎麼知道師父在這裡?以後你改行去當獵犬算了!趕緊的,帶我回家!”
然而,事實證明,越千秋實在是把自己那匹馬兒給寵壞了。接下來的一路上,白雪公主依舊尋路猶如遛彎,竟是帶著他又去了好幾家被查抄的府邸,最後又帶著他在一處布告前停下。就只見那一面牆上除卻貼著那所謂北燕皇帝的聖旨之外,還有好幾條重量級消息。
這其中,就包括了揚州程氏的滅門案始末。毫無疑問,那完全記在了已經死了的樓英長身上,絲毫不曾涉及程家那位家主和北燕的勾連,更不曾涉及到程家幕後下注的某些官員。
倒是幾位被查處的官員,罪證和北燕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從貪腐、人命、侵占、舞弊……各種各樣的罪名不計其數,而到最後總少不得一條甚至數條和嘉王有關的罪名,甚至還有兩人隱隱帶出了幕後指使為嘉王。看到這樣的描述,越千秋輕輕鬆鬆就能得出一個結論。
嘉王的倒台,已經不是倒計時,而是已經開始了。
他心裡這麼想著,當白雪公主開始邁動馬蹄帶著他繼續前行時,他終於忍不住笑罵道:“白雪,你是不是成精了?要真的是,就趕緊變成個美女讓我瞧瞧!居然還知道帶我來看布告,你還有什麼不會的嗎?”
然而,越千秋到底沒能期待到自己家的白馬姑娘,因為白雪公主在帶著他這個主人看過幾家被查抄的府邸以及一處公告欄之後,就撒歡似的一路小跑,徑直把他帶到了越府大門,而不是親親居門前。面對這一再次令人意外的結果,越千秋忍不住和幾個家丁瞪大眼瞪小眼。
還不等他回過神來,駕著這匹今天簡直皮到能上天的馬兒轉回去,就只見一群家丁一窩蜂似的圍了上前,一個比一個嘴甜如蜜。
“九公子,恭喜您封了蘭陵縣公!”
“您可是咱們家第二位公爺了!”
“之前有人來報喜的時候,大太太就吩咐派了賞錢,家裡上上下下都托九公子您的福了!”
面對這七嘴八舌的恭喜和奉承,越千秋不禁一陣頭疼。如果沒有這匹作怪的坐騎,他早就溜進親親居了,哪來的這麼多事?可眼下後悔到底已經來不及,他只好用了一個屢試不爽的好辦法,一把扯下腰包,從裡頭撈出一把東西就拋了出去。
趁著幾個家丁立刻去哄搶那十幾枚落地之後叮叮亂跳的銀錢,總算脫身的越千秋策馬就跑,到了親親居門口時方才又氣又惱地心想,回頭一定要讓大伯母好好整頓家風,把這種動不動就阿諛奉承的風氣給剎一剎。
然而,等他躍下馬背後,也不理會上前牽馬的王一丁,自顧自牽韁繩把白雪公主拉進了親親居大門,卻發現平安公主正站在二門前。
這下子,原本打算好好審一審自己這匹乖戾坐騎,看看它是不是真的成精了的他頓時手一松,下一刻,仿佛是自知逃過一劫,白雪公主陡然加速,一溜煙自行去了馬廄。面對這一幕,他暗罵狡猾,卻再也顧不得這匹坐騎,連忙快步迎向了平安公主。
“娘……”
“千秋。”平安公主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微微頷首道,“今天朝中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爹派了人回來一樣樣說給了我聽。”
越千秋想說的話頓時被噎在了喉嚨口,眼見平安公主頷首示意他跟進屋子,他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照辦了。等穿過隔仗一旁的珠簾到了明間的後半間,他正要開口說話,卻只見平安公主一個急停轉過身來。
“我雖然很想跟回頭你們去,但我知道,這身體禁不起再這樣車馬勞頓折騰一次,而且我跟過去也只是一個拖累。所以……”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平安公主就從懷中拿出一封已經用蜂蠟封口的信,鄭重其事地塞到了越千秋手中,“幫我帶給你爹,務必讓他看到。”
對於這樣一個簡單明了,卻不知道是否能完成的任務,越千秋唯有鄭重其事地接下。然而下一刻,平安公主塞到他手中的另一樣東西,卻讓他吃了一驚。那赫然是她從北燕來時,身上三件首飾中的一件,那枚束髮的牡丹型玉簪。
“娘,這是……”
平安公主搖了搖頭,隨即有些悵惘,又有些自失地說:“這是我身邊唯一一件她留下的東西。我這輩子沒怎麼叫過她母親,因為沒有太多的機會,也因為太疏遠,叫不出口。這簪子是我沒了娘時她賞給我的,如果我沒記錯,她賞隨身之物的次數不多。”
越千秋一下子驚悚了。難不成平安公主這齣自北燕先皇后的玉簪裡頭也藏著什麼東西?
平安公主可不知道越千秋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笑著眨了眨眼睛:“當年我親眼看到她從頭上拔下來簪子賞給我,由此可見是隨身之物,而且,玉簪上有她特有的表記。你們如果此行真要越過邊境進北燕,說不定你能用得上這東西。不是有個成語狐假虎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