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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月宮在哪,蕭卿卿在哪,一時半會不得而知,朕如何召見她?又用什麼藉口召見她?”
皇帝既然不是明確的拒絕,而是問出了這樣具體的問題,越千秋哪裡還不知道打蛇隨棍上,立刻笑眯眯地說:“這就得用上蕭敬先了。就說蕭卿卿是他推薦的人,不就行了嗎?”
蕭敬先推薦的人,而且又姓蕭,哪怕不明說人就是北燕霍山郡主,明眼人都會立刻把蕭卿卿和北燕聯繫在一起。這樣無論蕭卿卿是否入見,各派都會對蕭卿卿和紅月宮提高警惕,而徹底從暗處走到明處的紅月宮和蕭卿卿,總比躲在陰影之中好對付!
直到這時候,皇帝方才露出了一絲真心笑容。
君王總是有幾分多疑的,他也不例外。不論越千秋是否北燕皇后遺留下來的小皇子,無論越千秋是如何帶著蕭敬先九死一生從北燕歸來,他難免擔心小傢伙不被北燕的榮華富貴所動,卻被蕭敬先用某種方式蠱惑。畢竟,這位妖王委實讓人捉摸不透。
而越千秋這一計直接把蕭敬先帶了進去,這就徹底摘清楚了兩人的關係。
也許曾經和蕭敬先有過患難與共的情分,但越千秋最親近的人是越老太爺和嚴詡,他最心向的國家是大吳!
皇帝的那一絲笑容,越千秋看得清清楚楚,心裡也不禁大呼僥倖。不管他怎麼表明心跡,那都不如此時此刻獻上這一策來得有效。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認認真真地說:“遊說蕭敬先的事,皇上不如交給英王去做,我還是離他遠點兒的好……”
這話還沒說完,越千秋就聽到外頭傳來了輕輕的叩門,緊跟著赫然是陳五兩的聲音。
“皇上,奴婢本來送了英王殿下回寶褔殿,可後來英王殿下突然提出要去景福殿任娘娘那兒,奴婢只好陪著去。誰知道奴婢從景福殿告退出來,快到垂拱門時,卻接到宮門齊將軍通報,說是……說是那位越國公主想求見皇上,晉王死活攔不住,只能帶她過來了。”
皇帝一時怔住了,越千秋則是一張臉立刻拉長了,而門外的陳五兩當然看不見,依舊在繼續往下說:“晉王私底下讓齊將軍傳話說,皇上要是不肯見,隨便哪位娘娘見見越國公主也行,實在是她以死相逼,晉王也沒轍了。”
越千秋聽了簡直頭痛欲裂。一哭二鬧三上吊,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他張口就想說把十二公主送到景福殿去,正好能和小胖子打個照面,可好歹皇帝才剛笑罵過他禍水東引的打算,他只能閉上嘴裝啞巴。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皇帝竟是須臾做出了決定。
“北燕越國公主是私自跑來大吳的,又沒有國書,朕如若親自見她,傳出去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這樣,帶她去景福殿見任貴儀。任貴儀仁厚穩重,綿里藏針,她若是不尊重,那也就不要怪朕回頭命人把她送回去了。”
見越千秋喜上眉梢,皇帝這才似笑非笑地說:“千秋,朕本來就想賞任貴儀一架紫檀妝檯,新貢的香露十二瓶,金絲楠木手串一串,銀制錢一百枚……你正好來了,任貴儀又一貫看你和自家孩子似的,你就給她送過去。”
皇帝猶如報菜名似的報了一大串賞賜,又指名讓他送過去,這下子,越千秋就猶如興頭上被潑了一盆涼水,一時目瞪口呆。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朕已經給了你任貴儀和大郎兩個幫手,用不用得好就看你的了!回頭蕭敬先那兒也是一樣,你出的主意,你去和他說!”
哪怕越千秋哀嘆於自己又被塞了個燙手山芋,可十二公主是被大公主坑來的,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他當初算計大公主的後遺症,而蕭敬先那兒更是如此,所以此時此刻,他唯有苦著臉答應。
等到出了垂拱殿,眼見陳五兩笑吟吟地去讓人去內庫,找皇帝賞給任貴儀的東西,他不由得抱怨連連:“陳公公你怎麼就來得這麼巧?你晚來一會兒我就出宮了,那時候就不會碰到這樣的麻煩事了。”
“那你不得在宮門口和晉王還有越國公主撞在一塊?”
陳五兩笑眯眯反問了一句,見越千秋果然啞口無言,他才輕聲說道:“很明顯,人家就是衝著你來的,否則不會這麼巧走齊將軍守的,就是你之前才走過的那道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九公子你天不怕地不怕,還怕一個越國公主?”
越千秋沒好氣地輕哼道:“你別拿話擠兌我!我是怕她,打我也打過了,罵我也罵過了,我又不能把她殺了,還能拿她怎麼樣?真的惹急了我,我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陳五兩打了個哈哈,哪裡會去追究越千秋所謂的非常手段,只讓人先去宮門捎話給蕭敬先和十二公主,以及命人去送信給景福殿的任貴儀。而越千秋以內庫的東西沒送來為由,死活不肯先走,一口咬定要和陳五兩一起去景福殿送賞賜,陳五兩也只能聽之任之。
足足許久,各種賞賜全都齊備,拖無可拖的越千秋只能不情不願離開了垂拱殿。
帶著越千秋前往景福殿的路上,見向來精神抖擻的越九公子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陳五兩隻覺異常好笑,到了通往景福殿的那道小門時,他就隔牆聽到了一個聲音。
“你這個刁蠻無禮的潑婦,怪不得越千秋看不上你!”
那一瞬間,剛剛還意興闌珊的越千秋立刻如同打了雞血似的激動了起來。他根本顧不得這是皇宮,三兩下竄上牆頭,冒頭瞅了一眼就立刻縮回了腦袋,隨即一蹬腿落在了原地。見陳五兩面色古怪地看著他,他就做了個鬼臉,心情愉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