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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敬先見越千秋神情淡定,知道人在想什麼,對於自己已經不剩多少的信譽頗覺無奈。不過他也不惱,微微一笑就神情自若地說:“因為是飛鴿傳書,又要防著被人發覺,再加上路上還要中轉,所以慢了一點,但他們把細節用蠅頭小楷寫在薄如蟬翼的絲絹上,倒也詳盡。”
他將當日大公主跳出來發難,到北燕皇帝中了暗箭的過程娓娓道來,末了才意味深長地說:“蕭長珙最開始還以為是樓英長指使的大公主,可他沒想到的是,大公主確實是自己妒火中燒,外加被人挑撥,所以才傻乎乎地跳出來,反而遭了她那父皇一番羞辱。可真正的殺手鐧卻在其他地方,射中北燕皇帝的箭頭很可能淬了毒。因為據說他至今昏迷不醒。”
如果沒有越小四,沒有甄容,越千秋絕對會把這件事當成一樁奇聞隨便聽聽,可既然知道當時二人就在現場,他只覺得心裡咯噔一下,臉色難看極了。知道蕭敬先必定會覺察到端倪,他不禁惡狠狠地問道:“你說話別只說一半!到底最後情況如何?”
而周霽月亦是吃驚非小,知道越千秋擔心的不只是甄容,而蕭敬先這時候卻一臉高深莫測賣起了關子,她生怕這兩個人一個不好又針鋒相對起來,少不得追問道:“晉王殿下,茲事體大,還請您別藏著掖著。後來到底如何了?”
這一次,蕭敬先卻笑眯眯地反問道:“你們兩個猜猜?”
越千秋此時哪有興致陪蕭敬先玩猜猜看的遊戲,當即冷笑道:“這有什麼好猜的!反正不是帝黨占了優勢,就是反賊得逞,頂多兩敗俱傷。我只想知道兩件事,一是甄容怎麼樣了,二是北燕皇帝都已經遇刺,三皇子這個新太子是死是活?”
“沒想到千秋你最關心的除了甄容之外,竟然是那個小子。”蕭敬先無所謂地看了看宮門口那些不知道是否該上來的禁衛,露出了一個譏誚的笑容。
“有蕭長珙和甄容在,雖說北燕那位新太子手無縛雞之力,最終卻很幸運地毫髮無傷。只不過,誰也沒想到,值守在殿外,防著禁衛有人被收買的徐厚聰在關鍵時刻倒戈。
若不是蕭長珙手下養了一批厲害的私兵,甄容的絕命騎也相當厲害,早就因為北燕皇帝的話布設在了宮裡,而且徐厚聰的兒子女兒因為甄容的救命之恩通風報信,竟是帶著一群神弓門弟子倒向了他那一邊,皇宮都差點守不住。”
越千秋那會兒在北燕上都時,和越小四一明一暗兩處入手,成功把神弓門門主徐厚聰從秋狩司樹立起來的業績標杆,變成了北燕的一大實權人物。
但說到底,越千秋最初受越老太爺之命前往北燕的計劃並不是這個,而是殺了徐厚聰。後來他又修改了計劃,打算讓人捲入北燕政治鬥爭然後死無葬身之地,給南邊那些可能有叛逃之意的人做個警示。
至於後來陰差陽錯,把徐厚聰給扶了上去,讓越小四給順手利用了起來,甚至由此把秋狩司正使汪靖南父子給坑了個滿臉血,那不是計劃,而是計劃沒有變化快的結果。在他看來,這世界上沒有真正神機妙算到天衣無縫的天才,有的只有臨機應變的人才。
當然,最重要的是,皇帝和越老太爺的目的竟然從來都不是區區一個徐厚聰,而是蕭敬先,這是他快到最後關頭才知道的……
然而,越千秋著實沒想到,這一次的北燕宮變同樣讓人眼花繚亂。徐厚聰倒戈可以理解,可徐厚聰的兒子女兒竟然帶著一幫弟子,和身為門主的父親決裂?這是什麼鬼?
儘管覺得這事兒有點不正常,甚至懷疑那些人是不是在演戲,可他對甄容的手段不那麼有把握,對越小四那個賊兮兮的便宜老爹卻還有點信心。只不過,他當然不會質疑這個,而是對徐厚聰再次背叛事件開起了嘲諷。
“徐厚聰這傢伙先叛了大吳,然後又叛了北燕皇帝,這是想當三姓家奴?大公主恐怕還收服不了這種野心勃勃的人,北燕那些皇子就更別說了,至少我在上都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個跋扈囂張的二世祖,沒發現什麼了不得的人物。那不聲不響的左右相想來也沒那城府。晉王殿下既然說你得到的報告事無巨細,那麼你倒說說,現如今徐厚聰又變成了誰家的狗?”
這一次,蕭敬先沒有再玩什麼你猜的遊戲,他收斂了那點剛剛開玩笑的戲謔表情,淡淡地說:“是我姐姐。”
這是什麼鬼?越千秋瞬間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蕭敬先,見人一點沒有收回前言的意思,他不禁有些牙疼:“你確認是徐厚聰背後是那位文武皇后?不是蕭卿卿?”
“我當然沒法確認,只是他們在給我的奏報中這樣聲稱。”
周霽月微微皺眉,剛巧看到那邊廂幾個禁衛趕過來,仿佛對他們杵在這兒說話有些納悶,所以過來查問一二,她想想眼下這亂七八糟的情節聽了也是給自己添頭疼,索性給越千秋打了個這兒交給你的眼色,過去應付那些禁衛了。
而蕭敬先若有所思地看著周霽月,隨即跨前一步,再次縮短了和越千秋之間的距離。
“我畢竟人在金陵,就算還在北燕留了一些人手,還剩幾分忠心不得而知,而且你知道的,我把王府中那些侍衛都丟下了,總會有人對我這樣的手段心寒,會不會被人收買甚至反過來指使,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