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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諾諾一口一個爺爺可好了,越千秋也說爺爺很好說話,可平安公主那是在北燕都聽說過南朝這位越老太爺威名的,單憑北燕無數達官顯貴都恨得在後頭罵越老狐狸,甚至詛咒其早死,她就一點都不覺得,那僅僅是一個和善慈祥的老人。
可如今就算心裡再不安,她也得硬著頭皮去見這位傳奇的公公。於是,剛剛一直表現得落落大方的她有些躑躅,猶猶豫豫瞥了越大老爺和大太太一眼,隨即就低聲問道:“我們就在這兒,不去門口迎接老太爺,這真的可以嗎?”
“爹肯定已經進來了,這會兒出去也來不及。”越大老爺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四弟妹如此不安的表情,不禁啞然失笑,“當然,出屋子迎一迎是應該的。不過爹一貫不喜歡那麼多繁文縟節,常說他小時候還是泥腿子,所以就算我們真在這等他老人家闖進來,那也不要緊。”
北燕雖說不像南吳這麼多禮節,可既然立國定社稷,坐擁半壁江山,該有的禮數總還是要有的,縱使平安公主是帝女,但對出身尊貴的兄弟姐妹該怎麼行禮,對妃嬪該怎麼行禮,對皇帝該怎麼行禮,全都不能有分毫錯處。否則她縱使病著很少出去,也活不到遇見如意郎君之日。不止是她,北燕那些達官顯貴,家家都有嚴格的尊卑上下之分。
所以,此時聽到越大老爺如此說,她不禁愣了一愣,直到大太太嗔怒地瞪了越大老爺一眼,隨即笑著上前來扶了她,她這才意識到是開玩笑,可剛剛那稍稍有些緊張的心情卻紓解了許多。然而,她謝了一聲,才剛跟著這位大嫂來到門口,當大太太一隻手打起門帘後,她就只見門口已經站了一個鬚髮斑白的老者。
四目對視,平安公主還來不及開口說話,卻只見對面的老者使勁揪了揪鬍鬚,繼而竟是笑了起來:“聽到你這麼快就到了,我還擔心你這身體是否吃得消,現在一看這麼精神,我就放心了。老四媳婦兒,以後見了我直接叫爹,明白嗎?嗯,身體可有什麼不舒服,不舒服一定早說,太醫署的人不管用,還有回春觀!”
滿心不安的平安公主被這樣簡單鬆快的話直接撫平了心緒,竟是忘了讓路請越老太爺進來,有些靦腆地笑了笑說:“多謝爹關切,我就是初來乍到有些咳嗽,別的什麼事都沒有,千萬不要勞煩了其他人。”
“那就好那就好。”越老太爺如釋重負,隨即一本正經地說,“咳嗽嘛,川貝枇杷露,冰糖雪梨羹,這些都不錯,比吃藥強,老大媳婦你多記著點,每日讓廚房預備。”
“老太爺放心,我知道了。”大太太這才不動聲色地拽了拽平安公主,笑著說道,“爹進屋裡來說話吧,之前老爺還說您腳步快,我們出去趕不上,沒想到您快得我們連出屋子都不用了。你看,還是千秋聰明,抱著諾諾在那偷笑呢!”
“那臭小子就是憊懶!”越老太爺嘴裡笑罵,見平安公主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慌忙讓路請他進房,他一面跨過門檻進來,一面忍不住又端詳了小兒媳婦一眼,一時更加眉開眼笑,“到了這兒就當自己家,別見外,我老頭子鰥夫一個,沒那麼多規矩,有事找你大哥大嫂。”
他突然一頓,隨即就伸手指著越千秋道:“不然找千秋也行,這小子賊機靈,什麼辦法都能想出來。只要你掏心掏肺對他好,他能加倍還回來,所以對他好還是很合算的!”
越千秋不禁氣樂了:“爺爺,你這話說的,怎麼好像對我好是為了回報似的?”
“怎麼不是?我一把年紀就快入土了,對你好當然是希望你加倍孝順我,否則我養了白眼狼嗎?”越老太爺毫不客氣地把越千秋給噎了回去,這才在越大老爺讓出來的主位坐下,隨即那副慈祥和藹逗孫子的老爺爺面孔總算是收了起來。
“老四媳婦,你畢竟到了金陵,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身份和名字。自從小影傳信回來,我就馬不停蹄地讓人給你辦了戶籍,安排了鄰舍。今後你就是曲沃人,曲沃劉氏之後,小時候隨同父親輾轉遷移到雁門,是家裡的獨生女。後來父母雙亡,和小四邂逅之後,被他花言巧語一忽悠,就嫁給了他。”
越老太爺稍稍停頓了一下,沉聲說道:“我回頭會讓小影把資料等等拿給你,你自己看看,大約記熟就行。因為你身體不好深居簡出,鄰舍之類的都沒怎麼見過你。那位劉姑娘是有原主的,但因為去世很早,所以身份正好暫時拿來給你用用。”
見屋子裡沒有雜音,可越大老爺和大太太還有越千秋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越秀一則是有些狐疑地看看平安公主,似乎想到了什麼又不太確定,而諾諾則是托著腮幫子,分明似懂非懂,他就嘿然笑道:“當然,老四媳婦這樣兒一站出去,只要眼睛沒瞎,就應該知道不是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所以,這是第一重掩飾身份。”
越千秋頓時誇張地張大了嘴:“爺爺,難不成這還有第二重第三重?”
“廢話,你爹眼光那麼高,你娘又看上去風儀出眾,說是隨隨便便邂逅就成了,誰信?”越老太爺直接甩了越千秋一個白眼,這才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下一番話。
“至於這第二重身份,很簡單,就說老四媳婦是已故元王抱到外頭養的小女兒。全套身份,千秋你師父的娘都準備好了,皇上也已經親自點頭認可,回頭只要有人質疑就會看準時機揭出來,只要人證物證齊全,朝廷重新冊封個郡主還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