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頁
林熙聞言紅了臉,可人卻昂了下巴:“就投資而言,回報之期有長有短,我這是為日後考慮,夫君大可放心,若日後我把家財理出規矩來,那時保證您覺得區區參湯與八十錢相比,反倒不值一提。”
參湯是明白的出錢沒錯,可她清楚,那八十錢卻是規矩的開始,只要日後形成一定約束的自治節餘,再到慢慢的淨化,那最終節約出來絕對不會是小數目,因為嬤嬤當初同她舉例各項貓膩時,可沒少拿宮中的各種盤算來講,想想那些看不見卻溜出去的錢財,這一根二十年的人參竟連零頭都比不上,她便明白,日後要想自己和謝慎嚴過日子的錢不這麼不明不白的消耗掉,那就得從一開始就得往淨化管理上走!
所以她清楚自己做什麼,更相信在嬤嬤口中最懂得算帳的世家子也一定明白這個道理,可人家既然說的清楚都做了旁聽者了,還拿這事來揶揄她,卻叫她有些不舒坦了,因而立時反駁,心道謝慎嚴原本也不是自己想像的那般厲害。
謝慎嚴眨眨眼:“投資?”熙愣,才意識到自己一時激動,說了這個詞出來,便故作鎮定地言語:“對啊,我和嬤嬤把為達到一定目的,而先期投入的花費,叫做投資。”
謝慎嚴捏了那一撇小鬍子:“投資,回報······這詞倒也合適。”他說著沖林熙一笑:“我不是不懂你的盤算,不過參湯實在沒必要,你陪著她們一起餓肚子,這就足夠了!”
他話音落下時,丫頭們也進來擺了飯,當下兩人坐在一起用了,而後丫頭們收了,淨口淨手,端了茶,兩人這才又坐在一處。
林熙看著外面的天色,不明白這個時候的謝慎嚴為什麼還沒走,畢竟按照他這人那麼規矩的準點做事的習慣,這會兒已是該回書房的·理應不會因為吃的飯晚,今晚就歇在她這裡的。
“咳!”此時謝慎嚴忽而輕咳了一下,隨即他放了手裡的茶杯看著林熙,聲音輕柔:“溫水煮青蛙·是個什麼典故?”
林熙一愣,隨即乾笑了一下,悻悻的把葉嬤嬤講過的故事講了一遍,謝慎嚴聽了,卻是唇角掛著笑:我也給你講個故事吧!”
林熙疑惑的望著謝慎嚴點了頭,當下謝慎嚴言語到:“有一位獵戶,花費了幾天時間才在陷坑裡抓了一直瘸腿的狼·本打算回家弄來吃,下山的時候遇上一位書生,他出錢買了這狼回去,打算嘗嘗鮮。他把狼拴在了條凳上,打算殺了它,可他又怕殺狼時,血水濺身弄髒了衣裳,於是他最後決定慢慢的殺了那隻狼·結果選了個一把小刀,想著給狼放了血也就是了,由著它慢慢死·可是刀鏽力小,他那鈍刀子,是給狼破洞放血,但狼反倒因為痛得厲害,掙扎的兇狠起來,不但把血水濺他一身,還因為爪利牙尖,咬斷了繩索,抓傷了書生,而後逃之夭夭了。幾個月後·書生養好傷出門買物時,遇上獵戶,自是與他說起這事,言辭抱怨,獵戶聽後,便是嗤笑:狼非兔·你期它不掙,實在可笑,我若是你,早一到指扎心窩,包教他早已做了盤中餐!”
謝慎嚴講完了這故事,便瞧看著林熙,林熙豈會聽不出這故事處處反駁她的意思,當即挑眉:“夫君的意思,覺得,我要溫水煮青蛙,是錯了?”
“你要溫水煮青蛙,以防著她們跳腳拼命,這是對的,不過,她們是青蛙還是狼,你清楚嗎?到底是遏人財路的事,招惹怨恨少不得,那與刀子放血有何差異?你要慢慢來磨她們,我覺得可以,但是那得是那幾個掀不起風浪的,若是掀的起風浪的,我提醒你,還是輕易不要動手,若要動手,就絕對不能是鈍刀子,必須是一刀解決無有後患,否則那拉肉痛不說,傷不到人,反倒沾自己一手血,有何意義?”
林熙望著謝慎嚴,他的話說的如此透徹,她自是明白他的提點,當下點了頭:“我懂了,我會好好觀察留意,分清楚誰是青蛙誰是狼,由著先把狼解決了,再思量著清理了青蛙,免得惹急了狼。”
謝慎嚴見林熙懂了,便笑著起了身:“天色不早,早些歇息吧!”說著起了身便出去了。
林熙瞧著書房亮起燈後,便自己縮回了桌前看著那帳冊上的字符,心裡猜想:他如此鄭重的提點我,不惜以狼來點我,因是明著告訴我,六個管事中自有輕易惹不得人,而且很可能是個大頭,我需得留意小心,先把這個狼找出來才成!
翌日,林熙早早起了,趁著四喜還沒來,自己便從妝匣的抽屜里取了帳冊出來,用著葉嬤嬤教的數字,記錄了帳,並在自己疑心的幾處價位上做了標號,而後才收了起來,又取著繡棚子開工了。
到了早晨,她捧了昨夜置備好的帳冊,去了徐氏跟前,把幾處用度都說了,徐氏看罷後,一臉笑容地與她言語:“昨個的事,你做的很好,接下來用心把後面兩件規整好吧!”
林熙應聲,當即和徐氏討教了一些關於布施的細節,之後回到院落里,便是忙著張羅起來,她既沒再去提結算的事,也沒多和管事們言語規矩,管事們原本等著看她下一動作好應對的,卻無端端的沒了下文,幾個管事端著觀望之態陪著做了行善布施之後,眼見林熙還沒動作,一個個懸起的心都落回了肚子裡。
“依我看,因是她想起一出是一出,圖個立威吧!”三房附院雜院裡的一角苗圃里,兩個身影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