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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陪著裘嬤嬤回到了廳堂里,裘嬤嬤便直接去了莊家太太耳邊言語了兩句,而后庄家太太一愣,隨即起身言語:“既然我們來的不是時候,那就改天再登門拜訪吧!”當下她倒拉著裘嬤嬤一道欠身告辭,徐氏則親自陪著相送:“我們今日真是禮待不周,竟連茶都沒上一杯,您可多包涵!”
嚴氏笑了笑,沒說什麼,這些日子她經歷的世態炎涼早讓她已經不計較這些虛的了,何況她自己也清楚,這趟上門來,就是拖謝家下水的,人家防備見冷,也自是會有的。
徐氏知道這裡面的事只怕門道不小,並不敢真就怠慢了,一直親送到了二門上,才叫方姨娘陪著送去了後門,並特特囑咐:“小心些。”
一句雙關說的什么小心,方姨娘跟著了她那些年,怎會不懂?當下便送人去了,徐氏這才得以迴轉,當即是一路走一路招呼,叫著人從側門出去到杜家府上言語,又叫人牽著空車馬往皇陵方向空跑一圈,而後才招了兩個小廝,低聲囑咐:“速去三爺房裡,叫三爺進密雲閣給老爺子傳話,就說莊家有位宮裡出來的裘嬤嬤帶了一支斷掉的鳳頭釵前來歸還,說要話要傳給老爺子知道。可聽清楚了?”
兩個小廝齊聲學了一遍,徐氏擺了手攆了他們去,這才回往了廳堂里。
她深吸一口氣,略縮了肩膀,埋頭進屋,預備好了讓自己這個亂抽風的婆母好生一同訓斥念刮,豈料進了廳堂,沒瞅見婆母那發飆的臉,倒看到她捏著那斷掉的鳳頭釵雙眼直勾勾的呆著,整個人跟魘著了一樣,嚇得她急忙上前:“婆母,婆母!您這是……”
侯爺夫人轉了頭,她看著徐氏,眼裡充滿著痛苦之色:“我怎麼就,就這麼命苦!”
第一百三十章 老思死!
“婆母好好的怎麼說起這話來了?”徐氏說著掃了一眼那半截鳳頭釵,隱約覺得這背後的故事只怕很深,而侯爺夫人張了張口,反倒說不出話來,最後倒把鳳頭釵一把塞進匣子裡,眼望著徐氏:“這事兒能壓下嗎?”
徐氏無語。
莊家弄得這麼大的陣仗,若能壓下來,人家就不會登門了,擺明了就是要把謝家給圈進來的。
徐氏不言語,侯爺夫人似乎也是知道答案,她眼裡閃過一抹苦色,將匣子塞進了徐氏的手裡:“拿去報你公爹知道吧!”說著自己起了身,就回了內堂。
徐氏望著手中的匣子,微微發怔,而後邁步出院,直奔密雲閣,還未走到跟前,就碰上了抬著老侯爺的府內轎,當下言語招呼,老侯爺出了轎子,看到了徐氏手中的匣子,立時同身邊的人言語:“你們都下去!”
僕從們立時退下,只有安三爺,徐氏陪在老侯爺身邊。
老侯爺抬了手,徐氏忙把那匣子遞交了過去,當老侯爺接過後,卻似乎無力一般,捏著它遲遲不肯打開。
徐氏偷眼瞧了自己夫婿一眼,安三爺目光淡然的望著那匣子,似乎有些走神的意味。
終於匣子還是打開了,當看到鳳頭釵是斷裂的時,他的眉眼裡充滿了驚色:“斷的?怎麼,怎麼會是斷的?”
徐氏搖頭,急忙說著莊家裘嬤嬤送來時就是如此。
老侯爺的手哆嗦了幾下,看向了徐氏:“裘嬤嬤?”
“對,應當和婆母是舊識,她之前曾稱呼婆母為二小姐,還自稱紅藥。”
“紅藥?”老侯爺的身子一晃有些後栽,安三爺急忙將他扶住,老侯爺便盯著徐氏,唇胡抖動:“可是唇邊有個,有個紅痣?”
徐氏自是點頭。老侯爺的身子哆嗦起來,隨即他急急的言語:“去,去莊家把她請來,我要見她!”
徐氏皺了眉。當下提了自己不知此事深淺而言的推托之詞,而後才言:“公爹,此時正是節骨眼上,莊家有此舉不論是什麼招牌,其後之心都是盡人皆知的。兒媳不敢忤逆您的意思,不過是不是能等到明日,至少也圓了前頭的說辭。”
老侯爺捏著鳳頭釵的手哆嗦了兩下。人點了頭:“你說的對,我老糊塗了,等明日……不,後日吧,後日了見!”說著轉頭看向了謝安:“老三,扶我,扶我回書房。”
安三爺的眉挑了一下,人卻是應聲的。當即大聲招了僕從上前伺候,用轎子把老侯爺抬回了主院,而後直奔了書房歇腳。
謝安伺候了父親歇在榻上。看了一眼他手中緊捏的鳳頭釵,便輕手輕腳的弓著腰向後退,可還沒退出去,卻聽到了父親的言語:“安兒,為父,老了!”
六個字,沉重而喟嘆,謝安翹首等著下文,老爺子卻什麼也不說了。
就這樣,安三爺立在門口。足足躬著腰身彎了一刻鐘,才聽到了父親的下一句:“謝家的族長該換了。”
謝安聞言嚇得立時上前:“爹爹怎麼如此言語?縱然現下您是指了我繼承勳爵與族,可兒子到底浮躁,不能……”
老侯爺抬手止住了他的言語,將手裡的釵亮給他:“你知道這是什麼吧?”
謝安咬了唇,欲言又止不出言。
老侯爺的嗓子裡溢出一聲冷哼:“我老了。一把年紀要入土的人了,用不著你給我遮掩,說!”
謝安的嘴角抽了抽,依然猶豫,老侯爺此時卻猛抬了左手朝著他的臉上就是一巴掌:“你是我謝家的子孫,是我謝家未來的族長,明明才華橫溢,偏卻迂腐畏懦,你連指責你父親的底氣和膽識都無,你叫我怎麼放心把謝家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