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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讓太多人知道他的去處,只有管芳儀一個人陪了他離去。
捲入了這天下的風雲跌宕中,許多事情不得不處處小心,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入了地道,在一間儲存兵器的地下室內坐下,攙扶牛有道的管芳儀一放開他,便摸出了一粒天濟丹,問:「現在可以服藥了吧?」
天濟丹價錢可不便宜,牛有道有點意外,擺手道:「這點傷犯不著用這麼好的藥。」
「老娘可不願陪你窩在地道里,悶死了,早點好早點出去。」管芳儀一把捏了他嘴,強行將丹藥灌入了他的口中。
鬆開手後,發現牛有道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她立馬揮手收了月蝶,地下室內立刻陷入了死寂黑暗中,彼此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牛有道無語,正要調息煉化腹內丹藥。
管芳儀嘀嘀咕咕的聲音響起,「你倒是好,年輕姑娘屁股的便宜你占了,還得我花錢給你買藥。記住了,天濟丹的錢記在你欠我的帳上。」
牛有道在黑暗中嘆了聲,「你和圓方真是天生一對。」
「呸,少拿我跟他比,他連給老娘提鞋都不配。你還不知道吧?之前龍休一到,老熊那廝發現情況不對,立刻卷了東西帶著一群和尚從後門溜,想逃跑,結果被大軍合圍給堵了,才沒能跑成。你準備怎麼處置他吧?」
這事是管芳儀事後聽說的,她現在算是越來越深刻理解了,為什麼袁罡不動手則以,一動手就對圓方狠揍,實在太賤了,連她看了都想動手。
牛有道:「唉,有什麼處置不處置的,我不勉強他,他是自由的,他想走隨時能走。就如同你一樣,如果你哪一天要離開,我絕不攔你。如果連我身邊的人都不願再留在我身邊了,不是你們的錯,一定是我錯了。」
管芳儀靜默了一陣,忽又在黑暗中幽幽道:「你也有夠狠的,為這麼點事,竟狠的下心來讓人把自己給傷成這樣。其實話又說回來,有逍遙宮的背景未必是壞事,娶了易舒,能得逍遙宮相助,前路也許好走許多。」
牛有道:「好走嗎?逍遙宮只是三大派之一,站了這個隊未必是好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管芳儀不知他究竟是怎麼想的,他既然這樣說,想必有他的打算,這人的心思高深莫測,自己也理解不透,不過仍然好奇,趁著這個機會明白問了問,「究竟什麼樣的女人才能入你法眼,莫非你真打算終身不娶?」
牛有道宛若低吟,「江湖走馬,風也好,雨也罷,往來不苦,世間不墜,少一份羈絆多一份從容而已。哪有什麼法眼辨別色相,身不由己,就只能是克己!邵平波殺弟弒母又何嘗不是如此。」
管芳儀若有所思,這種狀況其實說起來修行界大多人皆是如此,許多人修行一生,終身不娶,不就是不想有羈絆嗎?
只是身邊這傢伙做的有點絕,似乎從不近女色,這份定力哪像是年輕人能有的,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被那群和尚給感染了。
靜默中,牛有道盤膝打坐療傷。
黑暗中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空洞的地道內隱傳來腳步聲,管芳儀警覺,慢慢起身。
牛有道淡淡提了聲,「猴子!」
管芳儀黑暗中回頭,不知他何以斷定是袁罡。
稍候,室外通道中有火光逼近,待一隻火把晃眼在洞口,照亮的正是舉著火把的袁罡的高大身軀,身後背著三吼刀。
袁罡走到牛有道跟前,看了看牛有道身上的血跡,目露寒意,「聽說那個易舒把你打傷了?」
閉目中的牛有道徐徐道:「不用你多事,我不讓她傷我,她也傷不了我,此事我自有分寸。這個時候,要隨時關注南州和定州的局勢,你們兩個要留一個看家,不能都離開,回去!」最後兩字有訓斥的意味。
袁罡沒有多話,轉身出去了,火光在外面通道遠去。
管芳儀再回頭,已是一片黑暗,看不清了牛有道的人影……
下雪了,茫茫大雪鋪天蓋地。
軒閣三面垂簾,一面半挽,邵平波一身裘披儒雅,站在半挽的竹簾下,怔怔出神看著湖面雪花淹沒的冰層,幾根殘荷老枝突兀在雪白上。
晉國大內總管陶略出現在入口,雙手抬起垂著的竹簾,讓了個人來,正是晉皇太叔雄,一襲黑裘披。
軒閣內四角擺有火盆,兩名黑水台的信使正蹲在火盆前燒紙,並非祭奠誰,而是將從黑水台那邊抄來的消息焚毀,邵平波看過後既焚。
見到太叔雄和陶略到,兩名信使立馬站起,正要行禮,太叔雄抬手打住了,不讓他們驚動沉思中的邵平波。
陶略接了兩人手中沒燒完的東西,揮了揮手,示意兩人退下了,他繼續蹲在那燒。
太叔雄坐在了放著火盆的案旁,看著桌面的一張紙,只見上面七零八落的寫著不少名字,之間畫了不少的線牽連,他看了半晌也沒看懂什麼意思。
忽然一陣寒風捲入,令邵平波回過神來,緊了緊裘披轉身,見到太叔雄,愣了下,旋即趕緊上前行禮,「陛下。」
太叔雄笑著起身,「聽陶略說,你已選定了派往齊國的人手,想到天寒地凍你那病懨懨的身子,順便過來看看你,沒打擾你想事情吧。」
「沒有,閒思而已,倒是微臣沒有恭迎陛下……」
「誒,是孤王不讓他們通報的。」太叔雄擺手一揮,這個話題就此過去,盯著陶略焚燒的東西,問:「情報都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