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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你在做什麼?”楚琰的聲音很沉,很冷,在秦初雪面前第一次重了聲音。
林西牧剛要跪地請罪,秦初雪一手攔住他,面對楚琰的怒氣,秦大小姐無風無浪,“兩軍交戰,沒有軍令,不能過江,我知道,只是我過江看我妹妹,不行嗎?”
楚琰眯著眼,怒火閃爍,秦初雪說道,“我就帶著林西牧過去,沒帶外人,你要連我們都不相信,那就算了。”
楚琰眼光掃過秦初雪和林西牧,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林西牧看著他的背影,緊繃的一口氣終於鬆了,他還真怕楚琰嚴查,幸好有初雪分散他的注意力。
轉身,心中一驚,只見秦初雪雙眸深沉地看著他,這片瑩亮的眸光中,有著複雜的思緒,林西牧心中一跳,秦家大小姐,心算天下,聰穎絕頂,心思細膩,莫非?
“初雪?”
秦初雪微微一笑,眼眸半垂,淡淡的聲音散在江風中,“你們這些男人,究竟心中裝了多少事,又裝了多少人?”
說罷這句話,不待林西牧說話,上了一旁的馬車,回了別院。
咕嚕嚕的車輪聲,碾在路上,散發出吵雜的聲音,秦初雪看著自己白淨的手,沉思不語,為自己而活嗎?
這雙手,翻雲覆雨,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
的確是感覺疲憊了,可是,靠著這雙手,還能為自己活嗎?
夜色降臨,楚琰來了別院,秦初雪剛派人連夜修葺棧道,見楚琰來,順便也把情況說了一遍,“糧道損毀,完全修好可能要幾個月,荊州存糧勉強能成一個多月,一個月之內,必須結束戰事。”
楚琰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秦初雪也不再說什麼,他們之間,除了戰事,似乎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而她心裡更知道,這場仗,南楚,必敗無疑,連勸楚琰退兵的藉口她都不想了。
西琉玥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抵得住的,聰明如楚琰,也未必想得到,想他這樣高傲自負的人,明知是輸,也不可能會認輸。
只能是和南楚共存亡。
保留南楚皇室的骨氣。
“想問小玉兒的事嗎?”
楚琰沉默著,半晌,才吐出一句,“她……還好嗎?”
“挺好的,身子長高了點,笑容也多,看起來比以前幸福。”
“是嗎?”
又沉默了……
楚琰心中澀澀地痛著,看起來比以前幸福嗎?
他知道,西琉玥很愛她,一定會讓她幸福,只是,心裡為什麼會這麼惆悵呢?小玉兒在他身邊的時候,很少笑,幾天也難得見一回,可她在西琉玥身邊卻很活潑,這不是很早以前就知道的嗎?
其實,他也可以讓小玉兒幸福。
只是……他給的幸福,不是她想要的罷了!
“楚琰,你……別太強求了,小玉兒愛西琉玥,你應該知道,強求只會傷人傷己,這又何必呢?”
“你別說了!”楚琰沉聲打斷,不再說話,背過身去,快步離開別院。
秦初雪看著他的背影,細碎的月光冷冷地灑在這抹強硬的背影上,倍顯落寞,走得那麼堅定,背脊挺得那麼直,就這樣融入黑暗中。
西秦南楚最後決戰爆發,楚琰沒想到會這麼快。
西秦水師在短短一個時辰之內,從西北方向突破柳河江防,把他引以為傲的防線徹底衝垮了。
觀戰台上的楚琰,大吃一驚。
東方傲所領的水軍被打得七零八落,西秦對南楚的防守了如指掌,知道哪一環節怎麼攻擊,知道哪一個環節最薄弱,楚琰鐵桶似的戰術生生被西秦軍撕了一個缺口。
“這麼會這樣?”楚琰大吃一驚,一方勢如破竹,一方節節敗退,這不是真的,絕不可能,他的戰術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弱點。
唯一的解釋的,西琉玥得到了新的江防圖。
楚琰眸光一眯,當他看見林西牧突然領著一支水軍反攻南楚時,他徹底明白了為什麼?
林西牧,竟然西秦的人?
江面,喊殺沖天,戰火繚繞,明亮的陽光下,黑壓壓的雨箭鋪天蓋地she向南楚軍,火球撲來,考得密集一點的船隻相連著火,火勢越燒越大,映紅了整個江面。
“林西牧,你這個叛徒!”東方傲殺紅了眼睛,揚手,“來人,給我she,she死這個叛徒!”
雨箭茫茫,鑼鼓喧天。
林西牧指揮西秦士兵沖入南楚軍最薄弱的一環,淡淡地說,“從未效忠,何來背叛?”
他由始至終,都是西秦的子民,西秦的忠臣。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柳逸,燕冰、西琉雲的指揮西秦軍驍勇沖敵,勢如破竹。
林西牧和柳逸所率領的一支軍隊,率先衝破了楚琰的防守,直衝荊州而來。
南楚大敗!
已成定局!
楚琰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無力扭轉乾坤!
自從林西牧領著一支軍隊叛變開始,已經註定了南楚的敗局,林西牧這幾年為南楚立了不少汗馬功勞,又是驍勇戰將。
他一叛變,南楚的軍心已經動搖。
西琉玥連玉親自領著鐵騎、步兵主力越江,順著林西牧、柳逸打開的路順流而上,雙眸緊緊地盯著荊州。
“贏了!”連玉淡淡一笑,這一場仗,打得太漂亮了,南楚驍勇的水軍被打敗了,一路退回荊州城。
西琉玥點點頭,眉目淨是霸氣,抽出寶劍,橫指荊州,聲震九霄,“全速前進,剿滅南楚,一統天下!”
“剿滅南楚,一統天下!”
“剿滅南楚,一統天下!”
……
一聲蓋過一聲,聲聲傳開,整個西秦,軍心大震。
“皇上,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周揚勸著,讓楚琰離開荊州,還能有一線希望,如果被圍困,只有死路一條。
“皇上,離開荊州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逃過這一劫,您肯定還有機會的,皇上……”
隨行官員跪了一地,楚琰大怒,“你們讓朕逃?被西琉玥追著,狼狽地逃?你們不想活了嗎?”
“皇上……走吧,荊州保不住了!”周揚說道,“離開荊州,或許我們還能一戰,或許還有一線希望,若是不走,真的要全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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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儘快幾張里結束了哈,可能你們不喜歡打仗的場面,我寫塊一點,太詳細了可能看著會枯燥,這東西本身就枯燥滴,(*^__^*)嘻嘻……
017兵臨城下
017兵臨城下(2099字)
柳河之上,西秦軍大勝,南楚三十萬水軍被擊七零八落,荊州就柳河一道天險,柳河被攻破,整個荊州猶如平原,西秦軍隊策馬橫衝直撞,再無阻攔。
楚琰在禁軍的護衛下,倉促逃離荊州,退回聖京。
這一夜。
雷電交加,荊州下起了傾盆大雨。
王家別院大門緊閉,涼亭中,秦初雪在彈琴,她穿著一件素白的羅裙,素顏朝天,美得很乾淨,平靜的雙眸注視著雨簾,沉默不語。
雙手彈奏如飛,一手鏗鏘有力的戰曲震盪在雨簾中。
林西牧站在緊閉的大門前,任雨水沖刷,染血的戰袍在雨水的沖刷中飄曳,腳下積了一層暈紅的水跡,薄薄的,淺紅的,俊雅的容顏露出淡淡的苦澀,挺直了背脊,站在雨水中。
朱紅大門緊閉,仿佛是那女子的心門,也關上了!
從一開始,林西牧就知道,他和秦初雪之間,走的是兩條不同的路,他也知道,一旦身份敗露,他們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林西牧和秦初雪。
他是西秦的將領,她是南楚的小姐,天差地別,咫尺天涯。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變化,林西牧已不想去追究,他很久以前就知道,秦初雪的心裡裝著楚琰,也做好了反目成仇的心裡準備。
可這幾年,她越來越讓人看不懂,沉穩的秦大小姐,更沉穩了,近似于波瀾不驚了,什麼都無法讓她臉上的平靜碎裂,他們之間,一直若即若離,似愛非愛。
因為每個人,心裡都有一道牆,都不允許自己跨越過去,所以只能隔牆相望。
這種感覺,是很特殊的,如罌粟,令人沉醉,令人痴迷。
這次利用她送江防圖,實在被迫無奈,只有秦初雪,才能躲過楚琰的怒火,林西牧別無他法。
那天在江邊,她的眼光告訴他,其實這位心思玲瓏的大小姐,什麼都知道,知道他利用她,可她什麼都沒說,西秦軍才這麼容易突破南楚防線。
可,為什麼呢?
初雪,既然選擇幫我,為什麼要談這麼悲壯的曲子,為什麼要閉門不出?
琴音越來越悲壯,如千軍萬馬奔騰,倏地一轉,幽婉纏綿,如泣如訴,靜靜地蕩漾在雨霧中。
“小姐,林將軍已經在外面站了3個時辰了,您看……”
“隨便他!”秦初雪淡淡地說,繼續談她的琴。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抱怨的,要怨恨,也該怨恨,在一統天下初期,南楚沒有好好地治理天下,國泰民安。
算了,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國之將亡,民之何往?
荊州失守,等同於南楚的國門被打開,縱觀南楚,已經再沒有天險如同荊州般堅固。
南楚水軍稱雄,西秦鐵青稱霸,陸地,那是西琉玥的天下。
攻破荊州之後,西琉玥繳獲無數軍需糧餉,幾乎沒有停頓,整軍之後,以西琉雲阿大阿二、燕冰林西牧為首,分別率領兩支軍隊,他和連玉親自率領主力部分,分三路,朝聖京攻去。
“連玉,你不留著荊州嗎?”
“為什麼我要留在荊州?”連玉挑眉問,不待西琉玥回答,她又繼續道,“姐姐不是個會尋短見的人,閉門不見客,可能是在想自己的人生,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她又何必去打擾他。”
“真是令人傷心啊,你對寡人就從來沒這麼體貼過。”西琉玥眸光委屈,極其哀怨,連玉的柔情都給秦初雪和連朵,他紅果果的嫉妒中。
連玉掃他一眼,真是的,她不夠體貼為毛要跟著他一路打到聖京去,留在荊州等消息好了,說來說去,找什麼理由都好,最大的目的還不是因為她想陪著他一起完成一統天下的路程,見證他的成功!
這話,連玉自然不會和西琉玥說,其他他也不見得真的介意她說還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