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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和戚將軍走在前面,低聲細語。
「大哥,你這次回京,皇上怎麼說?」
「皇上將我從浙江調到福建,協同雲知是治理海防,剿滅倭寇。」
「那,大哥後日啟程便直接去福建,不再回杭州了吧?」
「嗯。依我看,辰兒年紀也不小了,在逍遙門學了幾年武功,不如跟我同去福建,男子漢大丈夫,總要有所建樹有所作為才是,趁著年輕力壯,好生歷練歷練。」
戚夫人嗔道:「大哥,我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兒子,你也真狠心,居然叫他去虎狼之地涉險。」
「冰瓏,富貴之家,孩子最最忌諱嬌慣,否則將來一事無成。你看少容,被她母親寵的成何體統?」
少容氣呼呼道:「爹爹,我早就知道你喜歡大哥二哥,討厭女娃娃,哼。」
「誰說我討厭女娃娃,你看雲末,斯文秀氣,大方得體,那裡象你這樣。」
我愣了愣,低頭羞愧不語。
步下鵲喜橋,抬眼可見等候在轎旁的歸雲山莊的轎夫。
來時路,歸時途,指向的都是歸雲山莊。我與雲洲,註定就是錯過,連當今皇上都無法成全的婚事,我終於可以徹底死心了。
我長嘆一口氣正欲上轎,突然,身後傳來一聲低呼:「敢問這位姑娘可是雲末雲姑娘?」
眾人都回過頭去看,只見一位年輕的貴公子疾步而來。
我對他點點頭,心裡莫名的一緊。
「雲大人約你今夜酉時在起月樓的舒雅閣見面。雲姑娘不去,他便一直等候。」
雲大人?我愣了一下,想起來雲洲剛剛官封中郎將,的確已是雲大人了。
他要見我?見有何用?他父親的反對如此明顯激烈,連皇上都不能讓他允口接納我。我心裡一片悽苦黯然,說不出話來。
年輕人轉身告辭而去,我愣在那裡,江辰也愣在那裡,只是握著我的手,越發的緊了。
上了轎子,江辰一直默然不語。從我認識他,從沒見過他有如此沉默寡言的時候,我心裡五味雜陳,說不清此刻的心情。雲洲他一向光明磊落,今夜約我,竟然也當著江辰的面,我感到史無前例的無助茫然,孤單無依,我去,還是不去,無一個人可商議。
雲洲一向淡泊從容,舉止有度,今日肯為我如此出格,豁出一切拼力爭取。我不去,便對不起他的這番心意,也對不起自己。我去了,便對不起江辰,對不起師父和戚夫人。
理與情,孰輕孰重?舍與得,誰是誰非?心裡拉鋸一般的掙扎,我快要崩潰,腦中一團亂麻,理不清,割不斷,放不下,解不開。
一路上,江辰沒有說一句話,我有一種直覺,他,必定猜出了雲洲想要求的是誰。否則,他為何一直緊握我的手,為何一改玩笑戲謔的態度,如此靜默,如此緊張。
他親口說過喜歡我,師父和戚夫人也間接說過他喜歡我,我都不大相信,而今日,此刻,我竟然感覺到了,竟然有點信了。所以,我愈加的矛盾。
回到歸雲山莊,戚夫人讓人辦了好大一桌酒席。席間,戚沖將軍,少容少華都興致勃勃,戚夫人也仿佛根本沒留意過今日之事,更沒有將雲洲之約放在眼裡,儼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江辰,心事重重,寡言少語,我,強顏歡笑,如坐針氈。
飯後,我回了房間,愣愣的坐在那裡瞪著沙漏,我去?還是,不去?
我在屋子裡整整糾結了一個下午,日暮時分,突然,門口傳來戚夫人的聲音:「小末,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我連忙拉開門,門外站在戚夫人,還有梅蘭竹菊四位丫鬟。
我有點奇怪,自我那日將賣身契給她們之後,戚夫人便將她們調到了她的房裡,說是給她們留意婆家然後再嫁出去。今日為何又送到我的房裡?
戚夫人含笑進來,坐下之後,讓梅兒姑娘把門關上,然後道:「你們把外衫脫了,將右臂抬起來。」
四位姑娘開始寬衣解帶,我驚訝不已,這是做什麼?
春夏之際,外衫只是薄薄的一層,她們脫下外衫之後,便露出內里的肚兜來,或桃紅或翠綠,起伏旖旎,香艷無比。而肩頭胳膊則露出白晃晃的一片如雪肌膚,嫩的能掐出水一般!
我雖然是個女子,也有點不知道望那裡看才好,眼皮直跳,我低頭垂目,心裡納悶,不知道戚夫人到底要唱那一出兒。
「小末,你看她們的右臂下側。」
我只好抬眼去看,四個姑娘的右臂下側,雪白的肌膚上竟然都有一顆紅色的守宮砂。更奇特的是,蘭兒的肩上刺了一朵蘭花,小竹的肩上刺了一片竹葉,小菊的肩上也刺了一朵雛菊。唯獨梅兒姑娘,肩頭什麼都沒有!
戚夫人揮手道:「你們出去吧。」
四位姑娘穿上外衫魚貫而出,梅兒順手帶上了門。
戚夫人笑著看向我:「這四個丫鬟打小就被我從戲班子買來,精心調,教,也的確是存了心思,想將來放在辰兒房中,江家子嗣單薄,我也想早些能抱上孫子。大戶人家多是如此,許多男兒十幾歲便當了爹爹。不過,辰兒自打去了逍遙門,眼中卻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這幾個丫頭放在府中幾年,至今仍是處子之身,你方才也親眼見了的。」
我訕訕的點點頭,不知道戚夫人到底想說什麼,是說江辰為了我,一直守身如玉麼?我的臉不由自主開始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