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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驚又怕,惱怒之極卻又投鼠忌器不敢發作。
「扶這位公子去挽笑閣歇息,好生招待,不可怠慢。」說話間進來四個黑衣漢子,徑直朝我和江辰走了過來。
這不是要軟禁我們麼?我握著江辰的手指,激怒之下,身子微微有些發抖。
江辰用力回握著我的手道:「沒事,一時半刻不會死,想要永生不見還要三天呢,慕容老宮主可真有人情味,還特意留了時間,讓人告別。」
說著,他對周護法和青夫人無謂的笑了笑,我看著他痛楚之下略有點虛飄的笑容,心裡猛的一陣抽疼。
周護法將我們押送到宮殿後的一處小樓閣里,鎖上了房門。幾個黑衣大漢分別把守著房門和窗戶。
江辰一頭虛汗,俊美的面容痛成灰白之色。我束手無策的看著,痛苦、失望、後悔、擔憂悉數湧上來,心裡一陣陣發涼,這,就是我的母親,送我的見面禮麼?她此刻又在那裡?雖然我安然無恙,可是江辰他疼在身上,我也感同身受,眼淚情不自禁涌了出來。
江辰強笑著伸出手指想來撫去我的眼淚,落在臉頰上的指尖微微有點發涼,我輕輕擋開他的手指,胡亂抹了一把眼淚,毫不猶豫的打開隨身所帶的小包袱,將那幾本話本子從衣服里掏了出來。
「小末,你要幹什麼?」
「她想要的,應該就是這個!」
江辰忙道:「她要這些做什麼,快收好!」
我正欲告訴他這其中一本正是我偽裝的重山劍譜,江辰突然低聲道:「小末,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放下重山劍譜,走近他身邊,他將我攬到懷裡,湊著我的耳畔,低聲道:「小末,她不是慕容俏。」
我猛地一驚!
「她的個子幾乎與我同高,你若是她的女兒,個子必定也十分高挑。我第一眼便覺得不對。」
我頓時恍然醒悟,通常女兒的個子比母親稍高,她卻比我高出許多。
「第二個疑點便是,她雖然冒充了慕容俏,卻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世,你提到金鎖和身世的時候,她眼神里一點波動都沒有,實在有悖常理。」
的確如此,她要是對我半分情意都沒有,又何必每年送我生日禮物?
「方才,那假慕容宮主提到慕容籌的時候,並不是稱呼他為父親,而是老宮主。依我看,這島上現今的主人,應該是那位周護法。我留意了一下,他們在桌子上,是那周護法坐的正席。」
我心裡一動:「你是說,我母親根本不在,是周護法找了個女人冒充她?」
「我猜這金波宮裡只有他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不敢妄動你。他準備了這兩道菜,算定你必定不敢吃,所以就算你喝了酒也不會中毒,他只是拿我下手來要挾你交出東西。」
「他為何要這樣?」
「依我看,他不太確定慕容宮主是否將重山劍法送了你,所以他沒有直接索要,你只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他並不敢對你怎樣。」
我急道:「那怎麼成?你怎麼辦?」
江辰勉強擠出一絲笑:「先熬三天,實在撐不下去,再說。」
「不行,你這樣,我,我心裡很難受。」
我眼中的他,一直都是神氣灑脫,風流倜儻,記憶中從沒有如此「柔弱」的一面,我不想看到他這樣,永遠都不想。
他的笑容深了些:「你心疼我麼?」
「你,你還有心情貧嘴。」
他面色蒼白,卻笑的十分開心:「太高興了嘛!終於發現你也這麼關心我,真是太不容易了,看來我可以死而無憾了,嘿嘿。」
我惱道:「江辰,你再敢說一句什麼死不死的話,我先,我先讓你生不如死。」
他咧著嘴笑得越發高興,笑容里又擠出一絲促狹:「我只想欲,仙欲死,嘿嘿。」
我顧不上惱他,他無謂的話語玩笑的語氣讓我心裡越發的痛苦,片刻也忍耐不下去。
「我,我現在就給他,你這樣,我怎麼看的下去。」
他目光閃爍,微抿薄唇淺笑道:「你看,你心疼我,卻還嘴硬。」
我心裡亂的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心疼,只是覺得他若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便永遠都不會快活了。
江辰低聲道:「我們先拖一拖,看情況再定,那周護法不是好人,東西落到他手裡將來必是一件禍害。」
這個,我自然知道,可是,眼下江辰的情形,讓我心急如焚。
「江辰,是我不好,不該來這裡。」
「別這樣說,是我心甘情願陪你來的。你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眼下又快要和我成親,來拜見母親自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者,我知道你來金波宮其實是想來為江家討回重山劍譜。這說明你心裡,向著我,向著江家,我心裡都知道。有時候,總是要眼見為實,才會死心。你來一次,我覺得並沒有錯。」
我悵然道:「可是,眼下看來卻真的是想太簡單了。」
「小末,不論你做什麼,只要你高興,我都會陪著你。」
我心裡一動,情不自禁低聲道:「江辰,我怎麼覺得,欠了你許多。」
他收斂了笑容,眼神變得深沉:「那你,心裡一直欠著我好了,欠的多了,你就跑不掉了。」
我說不出話來,眼眶酸酸的脹痛著,一顆眼淚潸然滑下,掉在他的手背上,我怎麼突然就變得如此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