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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張的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我怎麼也沒想到來見的人竟是雲知是!
他點點頭:「來,進來說話。」
我忐忑的走進去,他順手關上門,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坐。」
我侷促的坐在下首。他撩起袍子坐在我的對面,提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杯熱茶放在我的跟前。
我連忙低聲致謝,情不自禁的緊張不安,他約我來,想要怎樣?
他默默打量了我幾眼,目光炯炯,犀利如鋒。我越發的疑惑不安,實在不知道他找我來,所為何事。既然今日雲洲的心思已經被他窺破,賜婚也被他阻止。此刻再來找我,似乎並沒有什麼意義。
「我今日找你來,是想說說幾十年前的一些舊事。」
舊事?我心裡莫名一緊,立刻有一種預感,那些舊事應該與我和雲洲有關。
「當年,我祖父跟著高祖皇帝打天下,戰死在福建。高祖登基之後,追封我祖父為遠志將軍,世襲福州守備指揮一職。我大伯年過四旬無子,為了世襲此職便將我過繼過來。不料,我十四歲那年,大伯老年得子,生下我二弟知非。知非天資聰慧,被我家人視為掌珠,我對他也是疼愛非常,因為我所承襲的守備指揮之職,本該是他的。」
「當時朝局不穩,北有女真,南有倭寇。戚沖將軍隨著遠照大師打女真,我在福建剿匪。一南一北,各負盛名。世人皆稱他槍法第一,我劍法第一。我與他雖未謀面卻英雄相惜。他從北疆回來之後回到浙江,我專門帶著二弟知非前去拜訪,想和他切磋切磋。當時,我們二人功夫相當,但兵器之上他卻略占上風,因為劍短槍長。切磋之後,我靈機一動,想起了一件事。」
他抿了一口茶水,又道:「倭寇慣使長刀,那長刀源自唐刀,自遣唐使傳到日本,加以改良,又改為雙手握刀,更利於劈殺。倭寇兇殘,又占著兵器上的優勢,屢剿不盡,百十個武士浪人就敢入境殺我數千官兵。而我朝在兵器上一直未能有對付日本長刀的利器,配備的長槍雖能進攻卻難以防守,在實戰中一直落於下風。我與戚將軍比試之後,突生一個念想,若是能將兵器長短結合,兵士互相配合呼應,長槍進攻,短劍或短槍防守,定能制勝克敵。當時我便想到了江湖上盛傳的重山劍法,又稱鴛鴦劍法。這套劍法世傳天下無雙,合練無敵。若能找到它,從中化解出一套適宜軍中的陣法,實是居功至偉的一件好事。」
聽到重山劍法幾個字,我心裡頓時一緊,這件往事,果然與我有關。
「知非知道我的心事之後,自告奮勇要去替我尋那劍法。他在逍遙門有兩位好友,一位是江瑞陽,一位是石景。那劍法正是他好友江瑞陽的家傳至寶。」
江瑞陽?我心裡猛然一跳,莫非,他是江辰的父親?
「不料,江瑞陽告訴他,此劍譜二十年前就被盜走,至今下落不明。我發動各種關係,花了三年時間,花了重金才買到一個消息,重山劍法可能是被金波宮盜走。那金波宮是江湖上的邪教魔道,向來不為正派所容。善使暗器,下毒,機關等。金波宮機關重重,幾乎無人能進得金波宮全身而退。知非年輕氣盛不知深淺,帶著石景夜探金波宮。結果,兩人被擒。當時金波宮宮主的女兒慕容俏不知為何,私自放了他們。知非對那妖女慕容俏一見傾心,慕容俏卻對他無意,不假辭色,更不肯將重山劍法交出來。知非心高氣傲,又對那妖女愛之入骨,一時衝動,竟施了迷藥,想生米做成熟飯,得了她的人再慢慢感化她,將重山劍法交出來,交給我做一番大用處。不料,那妖女**之後,竟趁知非不妨,一劍將他刺死……」
雲知是初時平靜,說到這裡心情有些起伏波動,濃眉緊蹙。我聽到這裡,也是一驚,這慕容俏果然是個烈性女子。
「知非死後,我想找到慕容俏為他報仇,不料,幾個月後我派人找到她,她卻身懷有孕。我頓時無法下手,因為那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知非的遺腹子。我一直派人跟蹤她,想看看那孩子到底何時出生,以此來推算是否是知非的孩子。不料,幾月後她突然從江湖上消失了,而石景卻撿到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孩子的包袱里,只有一張紙,寫了生辰八字,石景告訴我,那字,是慕容俏的筆跡。」
聽到這裡,我幾乎不能呼吸,那孩子,竟會是我?
雲知是深深看著我,沉聲道:「若我猜的不錯,你便是慕容俏的女兒。可是,你的父親到底是不是我弟弟知非,我無法確認。所以,我決不能答應你和雲洲的婚事。因為,你若是知非的女兒,你和雲洲便是堂兄妹,你若不是知非的女兒,你便是我雲家的仇人之女。你和雲洲,絕不可能在一起!」
這件往事,他信口說來,淡然平靜,而對我來說,無疑是滔天駭浪山崩海嘯一般。我看著他,竟沒有力氣說一個字。
原來,如此。
他嘆了口氣道:「我年歲已高,不再計較當年舊事,知非也有過錯,即便我再見慕容俏,也不會再為他報仇。只是,雲洲是我的獨子,我對他寄予厚望,不想他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更不想他為了此事與我反目。這件事事關雲家名譽,二叔在他心裡又是個英雄,所以,我瞞著他來對你說明其中緣由。往事已逝,我身為長者,對你並無什麼成見,你如今已是江家兒媳,我真心希望你和雲洲,有各自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