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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吻

    醒的時候像每根骨頭被拆過了一遍,身體隱隱作痛,林伊蘭蜷在被子裡動了下,輕輕吸了口氣。

    男人走過來,在床邊俯瞰著她。

    靜了半天,林伊蘭問出第一句話。“我睡了多久。”

    “三天。”男人提供答案。“你發高燒。”

    身體仍然無力,不知是藥效或生病所致,林伊蘭不禁有些煩亂。

    “在想什麼?”

    “休假快結束了……”她無意識的輕喃,尚未恢復體力的情況下回軍隊,並不比呆在貧民區里好多少,但逾期不歸的結果也不容樂觀。

    “你只擔心這個?”

    林伊蘭回過神。“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男人一言不發,她不知道對方的表情是否該稱為不悅。

    許久,他再度開口。“沒什麼話要問?”  

    林伊蘭想了一陣。“我給你惹麻煩了?”

    “沒有。”

    “醫生有沒有說我幾天能復原?”

    “七天內體力復原,但連著兩次重病,必須調養很長時間。”

    林伊蘭略微心不在焉。“謝謝,我明白了。”

    男人望著她很久,拖過一張椅子在床邊坐下,端起放在一旁的土豆湯。

    “我可以自己喝。”胳膊一動林伊蘭呆了一下,光裸的臂上有多處包紮。暗中摸了一下身體,所有傷全上過藥,腳和腿裹得密不透風。逃走時腿腳無力,蹭爬滾各種方法都用過,此時才發現外傷累累,不知在雨水裡泡了多久。

    “抱歉,一定費了很多藥。”赤身裸體被包成這樣,大概醫生全看光了,林伊蘭已經懶得去想羞恥之類的問題。

    男人的臉色更難看了,沉聲命令。“張嘴。”

    林伊蘭很想自己喝,但直覺告訴她最好照辦,反正丟臉的事已數不勝數,無所謂再多一次。  

    直到一碗湯喝完,男人才又開了腔,語氣恢復了平靜。

    “肖恩的父親是我的老朋友,死在軍隊手裡,所以肖恩極度仇恨軍人,參與了襲擊市政廳的行動。那次他嚴重失血,拖了很久險些送命,用赤龍牙才救下來,是你救了他,對於他冒失莽撞的無禮行為,我替他向你道歉。”

    並不想聽,也不覺得有解釋的必要,林伊蘭靠在枕上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

    深邃的眼睛盯了很久,讓她莫名其妙,不明白哪裡又出了錯。

    他卻沒有再說,放下碗把椅子稍稍往後退了下,換了個放鬆的姿勢。“睡吧。”

    林伊蘭瞥了眼窗外,天光正亮。

    “在你復原之前我不會離開這個房間,你可以安心休息。”

    她想說什麼又忍住了,閉上眼開始努力催眠自己。

    睡得太久有點噁心,對方看起來真打算時刻不離,除了她去廁所的時候在檐外站一會,其他時間全在屋子裡看書。

    林伊蘭連坐起來的力量也沒有,翻書更不可能,極度乏味之下改數窗外的葉子,數了半晌頹喪的放棄,天冷又下了幾天的雨,葉子沒剩幾片。  

    “你很無聊?”他突然發問。

    “還好。”

    “這裡不是囚牢,你可以說實話。”男人合上手中的書,淡淡道。“也可以提問或要求,我視情況而回應,不能提及的會帶過,不會懷疑你是否在刺探。”

    林伊蘭錯愕了片刻,從善如流的發問。“你在看什麼書?”

    他展示了一下封面——一部帝國列為禁書的學者著作。

    “那本書講什麼?”她一直很好奇。

    “討論貴族與議會對這個國家意味著什麼。”

    很驚悚的內容,足夠讓著作人上火刑柱。“你怎樣看?”

    “以前我認為是蛀蟲。”男人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眉梢微揚。“現在我認為似乎還有些特別的地方,耐人尋味。”

    她避開對方的視線,問出下一個問題。“對軍隊的看法?”  

    “平民的敵人,皇帝和議會的走狗,少數貴族提升爵位的捷徑。”

    十分精準的概括,林伊蘭自嘲的笑笑。“我的衣服和配槍?”

    “離開之前由我保管,走的時候還給你。”

    冷場了一陣,他揚起眉。“沒了?”

    她的目光掠過桌上的碗碟。“土豆湯是誰做的?”

    話題突然跳轉,男人怔了一下。“很難吃?”

    “也許生土豆味道會更好一點。”

    “說得對。”他沉默了片刻。“可惜我只會這一種做法。”

    “或許你該加點香藺糙和黃油,起鍋的時候放,這樣不管怎麼弄味道都不會太差。”林伊蘭真誠的建議。

    冷峻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某種類似尷尬的神色。“下次我會試試。”

    夜靜得能聽見老鼠爬過院子的悉索聲。  

    林伊蘭緊緊咬著唇,傷口難耐的癢意不斷刺激神經,持續的折磨令人崩潰,她忍了又忍終忍不住,摸索著試圖拆開紗布。

    “別動。”半邊床上貌似沉睡的男人突然出聲,側頭望過來。“你傷的地方不少,敷扎的時候用了最好的糙藥,缺點是癒合的時候很癢,撓了會留下難看的疤痕。”

    林伊蘭停止了片刻,癢越來越鑽心。“要忍多久?”

    “大約一夜。”

    她呻吟了一聲,確定自己沒有足夠的耐力。“能把我打昏?”

    “你近幾天昏迷和用藥的次數太多,最好不要。”男人停了一下,點亮油燈半坐起來,隨手抽了本書。“我替你念小說分心,儘量忍過去。”

    簡陋的板屋內,低沉的男聲不疾不緩的誦讀。

    昏暗的油燈映出了清晰的側顏,柔軟的舊襯衣領口微開,淡化了鋒銳的氣息,看上去隨意而慵散。林伊蘭失神的望了一陣,癢意又占據了心神,禁不住悄悄拆開腿上一塊紗布,剛揭開一角,一隻手隔著被子壓住她,幽暗的眼眸讓她錯覺自己落入了陷阱。  

    “你不怎麼合作。”

    他語氣很平,卻像在責備,她突然感到不自在。“謝謝,可我是軍人,不在乎疤痕……”

    話還沒說完,陰影遮沒了光,男性的氣息一瞬間壓下來。

    溫熱的物體描摹著唇線,又啟開齒間探進來,放肆的觸探,舌尖糾纏不放,她想躲,被壓在枕上無處可逃,他的呼吸越來越重,定住她的頭不容躲避,極具技巧的吮吻令脊背躥起一陣蘇麻,幾近失控感覺讓人害怕。

    結束了這個吻,他隔開一點距離俯視她,拇指蹭了下被吻得鮮紅的唇。“如果你再犯……”

    低啞的聲音著蘊著警告,深黑的眼眸毫不掩飾欲望。她閉上眼紊亂的呼吸,不敢有任何動靜,隔了許久,聽見他輕輕一笑,拾起書又念起來。

    第12章 賭局

    漫長的一夜過去,窗邊透出了晨光。

    林伊蘭詫異於自己竟然忍過來,難耐的刺癢終於消失,她側過頭望向身旁。

    半斜的身體倚在床頭,沉睡中異常安靜。閉合的眉眼輪廓極深,給人一種堅毅的感覺,修長的手壓在泛黃的書頁上,指間的薄繭卻令人聯想起握刀時的犀利……  

    男人靜止的睫微微一動,她立刻合上眼。

    過了片刻,有人替她將被子緊了一下。又過了半晌毫無動靜,有什麼突然碰了一下唇,仿佛手指驗證觸感似的划過,轉瞬又消失。

    藥果然很有效,拆去繃帶後淡紅色的疤痕遍布,但已無疼痛的感覺,比想像中癒合更快。

    最嚴重的傷在腿上,男人執起林伊蘭一隻腳檢視,粗糙的指尖輕按。初愈的肌膚異常敏感,觸碰讓她極不自在,他瞧了她一眼。“恢復得很好,近兩天不要沾水。”

    “謝謝,我的衣服……”

    男人站起身,從柜子底部啟開一個夾層,拿出了漿洗乾淨的軍裝,配槍軍靴一應俱在。

    換下舊襯衣,林伊蘭穿戴整齊扣好配槍,走出了留駐多日的矮屋,男人在檐下等著,借著屋內透出的微光打量了片刻。“你不合適當軍人。”

    “說得對。”林伊蘭心底一黯,淺淺一笑。“可惜我只有這一種選擇。”

    他不再說話,轉身向外走去,林伊蘭隨著他走過狹長的小巷,夜色掩去了軍服和旁人的注意。她的體力尚未完全恢復,好在他走得不快,跟得不算吃力,轉過一個屋角男人突然停住。  

    前方有個少年的身影,一見他們就靠過來,被男人截住,低聲說了幾句走回。

    “潘想向你道歉。”他簡短的說明,讓身後的少年上前。

    “對不起,我想你是個好人。”潘有些局促不安。“肖恩不信是你給了赤龍牙,可我知道是真的,我們不該那樣對你,你和軍隊那些混蛋是不一樣的,很抱歉害你受傷,薩說你差點死掉,我……”

    少年抓了抓耳朵,難掩窘迫。“請原諒我們,原諒肖恩。”

    “已經過去了。”林伊蘭想了想又補充。“即使壞人也別讓她光著身子遊街,那非常惡劣。”

    “不會的,黛碧見過貴族懲罰女犯人,所以……我不會讓他們這麼幹。我保證再不偷你的錢袋,也不讓別的孩子偷。”

    “那麼我原諒你。”

    貴族……望著得到寬恕後釋然退開的少年,林伊蘭默默嘆息。  

    男人沉默了一會,淡淡的開口。

    “我只送你到這,走完這條巷子是大街,隨手就能僱到馬車。”

    林伊蘭點了點頭,微有一絲猶豫。“你……願不願告訴我你的名字?”

    “你不是已經知道?”低頭凝視著她,男人神情難測。

    “如果你不願說,我會忘掉。”

    “那麼記住吧,雖然沒什麼意義。”男人的笑微帶嘲謔。“祝你好運。”

    纖秀的身影被屋子遮沒,消失於視線之外。

    潘湊上來目送,男人瞥了一眼。“你跟肖恩交情最好,為什麼相信我。”

    “她是個好人,雖然我不懂。”沒有道歉時的孩子般的無措,潘顯出超乎年齡的成熟。“黛碧的妹妹把鼻涕擦在那件看起來很貴的風衣上,她一點也沒有嫌惡的表情,我本以為她愚蠢又無能……沒想到竟然是軍人,還擊到了肖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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