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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機不可失!”
眾人一致認為,戰機必須把握。
匈奴一分為二,實力大減,草原人心思變。藉此良機,先集中全力拿下漠南和漠北,其後再發兵征西,按照天子的旨意,滅匈奴火種,徹底斬草除根!
“好!”
竇嬰很快寫成奏疏,派飛騎送往長安。直不疑主持調撥糧秣,集中現有的武器、鎧甲和戰馬,為挺進草原做準備。
隨聖旨下達,五原郡和西河郡的青壯陸續被徵召,或補為兵卒,或充為役夫。
知曉要出征草原,接到召令的青壯少見拖延,都是早早動身,結伴趕往軍營處報導。
在這種氣氛中,沒人留意到,由定襄遷到西河的前淮南王子劉遷,將自己關在房中,留下一封帛書,解開衣帶懸樑自盡。
劉遷的妾發現時,他的身體早已涼透。
妾嚇得魂飛魄散,回過神來,第一時間去找劉陵。叫了數聲不見回應,大著膽子推開房門,室內不見半個人影,早已經人去樓空。
第兩百六十六章
元光四年,繼殲滅南下匈奴之後, 漢朝乘勝追擊, 集結八萬大軍挺進草原。
大軍分為三路, 分別由朔方郡、雁門郡和上郡出發,一路橫掃漠南, 刀鋒所指,別部蠻騎無不臣服。為表忠誠,部落首領主動獻上牛羊戰馬, 並組織起勇士, 追隨漢軍奔襲漠北, 甘願為扈從輔兵。
新來的輔兵分成數支,交給之前歸降的羌、鮮卑和烏桓調度。
鑑於輔兵有機會成為正卒, 但選拔的條件十分苛刻, 且名額有限, 對於新歸降的別部, 尤其是善戰的五六支羌部和鮮卑部,老資格的部落首領頓生危機感。
不想被後來者居上, 搶走本屬於自己的名額, 這些首領暫時拋開成見, 暗中聯合起來, 打壓新來者。
手段實在算不上高明, 很快被察覺不對。
新來的各部根腳不穩,起初不忍也得忍。三番五次之後,實在忍無可忍, 直接拔刀子,在營內爆發衝突。
對於輔兵的動向,趙嘉魏悅全部看在眼裡。
兩人意見一致,胡部本就不是鐵板一塊,今日拍著肩膀結盟,明天就有可能背後捅刀。
不鬧出大亂子,任由他們去。事情真的鬧大,也有辦法收拾,不需要心急。
這次北上草原,目的是圍殲右谷蠡王。
為計劃順利,李當戶和曹時都提議,遇見零散的胡部,滅掉為上。朔方之戰過去沒多久,這些胡騎都曾隨匈奴南下,殺了他們絕對不冤。
趙嘉和魏悅則認為,可以部分接納歸降的部落,從中挑選能戰和熟悉道路的部民,隨大軍一同進襲漠北。
“斥候極少深入漠北,有這些胡人帶路,能避免迷失方向。”
換做幾年前,漢軍斥候別說進入漠北,連靠近蘢城的機會都很少。
如今匈奴戰敗分裂,左谷蠡王率部西遷,只有右谷蠡王北上。據悉,後者所部不到十萬,對漢軍來說,正是千載難逢的殲敵良機。
大軍的確有嚮導,可論起對草原的熟悉,自然比不上常年逐水草遷徙的別部胡騎。再加上邊郡需要引入“新血”,為之前歸降的別部增添對手,吸納這些漠南部落就變得很有必要。
“若其懷抱異心,為匈奴間,同樣不足為慮。”
還是那句老話,大軍挺進草原,最大的難題不是消滅敵人,而是找到敵人。如果別部中有探子,為匈奴傳遞消息,在前方設下埋伏,正好將計就計,實行反包圍。
這樣做的確存在風險,卻能最大限度節省時間和精力。趙嘉等人所要做的,就是盯緊疑似間的胡騎,針對匈奴可能埋伏的地點,提前做出布局,
可惜的是,趙嘉預想中的情況根本沒有發生。
歸降別部老實得不能再老實,沒有半點異心。除了會和“老資格”的胡部爭強掰腕子,見到漢軍上下,態度都是無比恭敬。若是有幸看到統兵的漢將,恨不能直接撲上來抱大腿。
唯有一點很是奇怪,每次遇見趙嘉,這些五大三粗、臉膛黑紅的胡騎,全都不約而同動作僵硬,臉色發白,看著趙嘉的神情,活似在看一尊凶神。
哪怕是在草原殺出凶名,一把火燒掉蘢城的魏悅,都沒有這份待遇。
一次兩次還能說湊巧,每次都是這樣,趙嘉難免生出好奇。
找來一個胡騎詢問,對方的漢話說得結結巴巴,牙齒一個勁打顫,趙嘉連蒙帶猜,才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
對他來說,知道這樣的答案,還不如繼續蒙在鼓裡。
胡騎離開時,滿臉如蒙大赦,恨不能直接撒丫子跑。
看著帳篷掀起落下,趙嘉不自覺咬牙。轉頭看向憋笑憋得十分辛苦的魏三公子,緩緩眯起雙眼,手指在膝上敲了一下、兩下、三下。
三下之後,突然站起身,在魏悅帶笑的目光中,彎腰托起他的下巴,直接堵住他的嘴唇。
做出這番舉動,趙嘉的確有幾分衝動。不過必須承認,心情大幅度轉好,鬱悶瞬間清空,嘴角都牽起笑弧。
片刻後,溫熱的掌心覆上趙嘉腦後,手指穿過發間,向下輕按。順著力道,唇上的壓力陡然加重,溫熱的氣息侵入口腔,趙嘉的耳根不自覺開始泛紅。
“阿多,季豫,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