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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見到正主,趙嘉有些遺憾,留下魏太守的書信和提前備好的精鹽,即往市中同眾人匯合。
彼時,車隊已經被人群圍滿,里三層外三層,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精鹽價高,架不住市中有不少南北來的大商,各個財大氣粗。看到雪白的精鹽,知曉鹽中沒有雜質,也沒有苦澀的味道,都想將貨物拿下,你爭我搶,不惜開口競價。
最後,是幾名大月氏人拔得頭籌。只是鹽價被叫得太高,他們僅拿下一半,餘下的被其他商人瓜分。
物以稀為貴。
價格再高,運送到他處市賣,至少能再翻一番,這筆生意絕對不虧。
精鹽之外,隊伍中的口糧也被盯上。
午時過後,市貨的人少了些,趙信、趙破奴從車上搬下銅爐,衛青燒開熱水,投入凝固的高湯塊。湯燒開,將炸過的麵餅投入其中,再加大把的乾菜,切成片的肉乾,立時香味撲鼻。
老兵、更卒和健仆輪換用飯,每人捧著一隻木碗,抓著筷子,三兩口一碗麵下肚,再去盛上一碗,多加湯,撕開烤餅泡在裡面,再夾一筷子葵菹,半勺帶辛味的漿,單是賣相就讓周圍的人抻長脖子,再聞到香味,更是止不住口水分泌,垂涎欲滴。
趙破奴、趙信和衛青守著爐子,各自端著一碗麵,咽下幾口熱湯,身體都暖和起來。
有商人試著詢問,這種麵食是否市賣,得到的自然是否定答案。
“不市!”
趙嘉準備的口糧不少,按正常情況估算,不到百人的隊伍,來回綽綽有餘。
奈何食物太好也成問題。
隊伍中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大肚漢,飯量委實驚人。迄今為止,帶來的伊面已經吃完一半,這還沒到漁陽郡!
口糧緊張,自己吃尚不夠,哪裡會向外市。
於是乎,車隊眾人捧著大碗,或站或蹲,吃得異常滿足。旁人就只能站著聞香味,想吃沒門。
有人發現這種麵食肖似踅面,回去命僕婦試做。可成品出鍋,無論如何做不出這種香味。沒滋沒味的吃下幾口面,更是牽腸掛肚。隔日再去,發現隊伍中又熬煮鴨湯,用烤餅夾著葵菹和肉片,甚至還有裝在罐子裡的野果。
即便是南來的大商,看到這一幕,都不免開始懷疑人生。
和這些軍伍相比,自己吃的算啥?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簡直是笑話!
在沮陽停留三日,隊伍繼續出發。
讓趙嘉沒想到的是,眾人離開後,讓當地人念念不忘的竟然不是雪白的精鹽,而是隊伍中的伙食。
特別是高湯煮出伊面,不少人都在念叨,甚至帶動城內的食肆生意。
無論大賈還是小商,凡是做食肆生意,陸陸續續都開始製作湯餅踅面,有的也用肉湯,味道相當不錯,店中日日坐滿,生意堪稱火爆。
聽人提到此事,趙嘉沉默許久,最後只能仰起頭,感嘆一句:對美食的追求,當真是自古以來。
離開上谷郡後,隊伍進入漁陽。
兩地相隔不遠,習俗風貌都有類似,邊民的生計卻有不同。
上谷百姓以農耕、放牧和織布為業,家中無田多為傭耕,要麼就趁農閒找些雜活。漁陽百姓家中有田種田,無田的話,少部分做傭耕,更多是到鹽場做鹽工。
除了鹽場,郡內還有鐵。
漢武帝時期,漁陽既有鐵官也有鹽官。在刺使設立之後,該郡歸入幽州,無論戰略位置還是出產,都屬州內要地。
現如今,漁陽出產主要為鹽,鐵尚未大量開發。
趙嘉對礦產的分布並不熟悉,主要的精力仍放在鹽場之上。
最重要的是,在朝廷眼中,鐵的重要性非同一般,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還是繼續刷好感度,輕易別給自己找事。
進入漁陽不久,隊伍就遇上南宮侯派出的騎僮。
漁陽公主抵達時,縣內來不及修建甲第,便以絹帛市了並排的三座宅院,牆壁打通,臨時住了進去。
公主府必然要修,但不是現在。
漁陽公主十分清楚,此行是為鹽場,只要能完成景帝的交代,一座公主府算什麼,等到將來,她縱然沒有長公主的封號,在諸姊妹之中,地位也絕對是數一數二。
一朝清醒,眼前的迷霧揭開,年少時的種種都變得益發可笑。
離開長安之後,跳出原有的藩籬,眼光放遠,決心就變得更加堅定。
無論是館陶姑母還是陽信所為,都只是小聰明。不從宮內規矩,不選家人子,直接給天子進獻美人,說句不好聽的,都有佞幸之嫌。
漁陽公主之前不覺得如何,如今想想,莫名感到有些掉價。
就如父皇所言,身為漢室公主,想要獲得權力地位,事實上並不難,關鍵在於敢不敢做,能不能看清自己的位置。
在封地停留期間,漁陽公主想了很多,頭腦愈發清醒,也更堅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聽宮人稟報,言趙嘉已至縣中,也不擺架子,直接命人請他過府。
“趙大夫前獻馴牛法,今獻製鹽法,有大功。且屢戰匈奴,殺敵守邊,我當親自去迎。”
道出這句話,漁陽公主即令宮人退到一旁,同公孫賀、劉榮和張生匯合,一同走向前院。
趙嘉在府門前下馬,本以為將由僕人帶路,前往拜見公主。未承想,剛踏進府門,就遇見一名身著曲裾深衣、容色清麗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