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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婦人乾脆抱過衛青,說要搶回家做兒子。
大概是沒經過類似的陣仗,衛青愣在當場,臉色紅得徹底。
婦人們哈哈大笑,各個丟下手中的活,當場擼起袖子,將衛青搶來搶去。雖說四頭身已經長了點肉,不像來時一樣瘦弱,可在習慣騎馬開弓的健婦跟前,照樣和只羊羔沒什麼區別。
親眼目睹衛青被婦人們爭搶,先是臉色漲紅,繼而又歡快的笑了起來,公孫敖傻愣愣的站了片刻,腦子裡閃過數個念頭:第一個是阿青真招人喜歡;第二個就是幸虧招人喜歡的不是他。
想想自己被婦人們抱來抱去,搶來搶去,偶爾還被玩笑的拋起來,十二歲的少年臉都青了。
木屋內,婦人們正在閒話。聽到衛青的聲音,都笑著轉過頭,招手讓他過去。
孫媼放下木棍,在布裙上擦擦手,接過羊皮試著展開。羊皮已經凍住,發出一聲聲脆響,上面還有沒剃乾淨的羊脂。
“是塊好皮子。”孫媼笑道。
“畜場裡都是肥羊,冬天也吃得甚好,皮子怎會不好。”另一個婦人笑道。
婦人們說話時,公孫敖端著木盆走進來。
短短一段路,羊肉上的血水已經凝固。
不等公孫敖開口,已經有一個高挑的婦人走過來,接過木盆,端到屋子一角,先將羊腿骨取出,放到足有半米長的木板上,用菜刀剁了起來。
衛青挨著孫媼坐下,嘴裡被塞了一塊肉乾。公孫敖抓抓頭,想要去羊圈打掃,也被婦人們拉住。
“天冷,暖暖再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馬蹄聲,緊接著是季豹的聲音:“熊伯可在?”
婦人們停住說笑,孫媼站起身,推開木門走了出去。看到馬背上的季豹,又看看拖在馬後的三個男人,回道:“熊伯帶人看田,日落方能歸來。”
季豹翻身下馬,用力拽著麻繩,三個衛氏族人踉蹌幾步,全部癱軟在地。
有兩個衛氏族人傷到眼睛,其中一個傷勢太重,竟然活活疼死,和衛母一樣餵了野獸。另一個勉強撐著,傷口用布條簡單綑紮,被一路拖行,半面臉都是乾涸的血痕。
“郎君吩咐,這幾個人都要交給熊伯。”季豹道。
“既是郎君的吩咐,你暫且等一下,我讓人去喚他回來。”
季豹點點頭,也不拴馬,就挨著馬身站著。
孫媼回到屋內,不多時,兩個背著弓箭的婦人走出來,各自牽了一匹青馬,踩著繩扣躍身而上,朝著畜場西側飛奔而去。
衛青和公孫敖從門內探出頭。
看到受傷的衛氏族人,公孫敖不覺任何異樣,表情變都未變。他的阿翁力戰匈奴而死,里中的青壯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和匈奴拼過命。眼前的情形壓根不算什麼,激不起他半點反應。唯一讓他好奇的是,這三人是什麼身份。不過,既然是被郎君抓住,那就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衛青出生在河東平陽,雖然被父家當做奴僕對待,卻極少見到這樣的場面,下意識抓住了公孫敖的衣袖。
感受到右臂的拉力,公孫敖低下頭,用手拍拍衛青的後背,安慰道:“阿青莫怕,不是什麼大事。”
衛青點點頭,鬆開手,再看癱軟在地的衛氏族人,好奇逐漸壓過了恐懼。
季豹等得無聊,從馬背解下裝有木頭的皮袋,自腰間抽出短刀,熟練的削著木塊。駿馬嘶鳴一聲探過頭,被他用胳膊肘擋開。
公孫敖和衛青心生好奇,不由得越湊越近。
季豹看向兩個小孩,忍不住咧開嘴,舉起削到一半的木箭,笑道:“能開弓嗎?”
公孫敖用力點頭。他已經學會騎馬,早就想著開弓射箭,去草原殺匈奴人,為阿翁和族人報仇!
衛青剛能坐上馬駒的背,最輕的弋弓都拉不開,更不用說青壯們習慣用的牛角弓。不過,看到季豹從馬背取下的彎弓,還是忍不住一陣興奮。
“那就機靈點。”季豹笑道,“這一鄉之地,射術最好的就是熊伯。能和熊伯學……”
不等他說完,幾匹快馬先後踏雪而來。
馳到近前,熊伯猛地一拉韁繩,利落從馬背躍下。
“季豹,郎君有何吩咐?”
顧不得再和兩個小孩說話,季豹轉過身,將趙嘉的吩咐轉述給熊伯。
“掠賣人口的商隊?”熊伯的臉色立刻變了。
邊郡本就人口稀少,無論官寺還是普通百姓,最恨這種惡徒。他們專門劫掠年少男女,坑蒙拐騙乃至強搶,無所不用其極。得手後立刻運去他郡賣出,不留任何線索,幾乎很難查到。
“這幾人都有瓜葛?”熊伯咬牙切齒。
“他們是衛女郎的族人……”季豹壓低聲音,簡單敘述事情經過。
說到衛母要將衛青蛾賣為僮,這幾人也是幫凶時,熊伯的大手已經按到腰間,眼底泛紅,近乎控制不住殺人的欲望。
“原本該殺了他們,郎君卻說要留著,暫時關押在畜場,不要讓外人看見。”
熊伯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怒意,硬聲道:“郎君之意,應是要把這群惡人全都拿下。”
“全拿下?”季豹想了片刻,也是面露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