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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寶石裝上車,水囊灌滿,兩刻後出發!”
據斥候稟報,雙方尚有一段距離,從行軍方向判斷,未必一定經過綠洲。
趙嘉等人不想多添一樁麻煩,反正能搬的都已經搬上車,餘下的也帶不走,索性提前出發,儘快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裝運黃金的大車,半數是從“匪盜”手中得來,半數是軍伍就地伐木,臨時製成。
為節省時間,車身製作得相當簡陋,有的乾脆就是一個“筏子”樣的車板,嵌上粗製濫造的車軸和車輪,看樣子,隨時都可能散架。
“穿過荒漠,進入大宛就能換新車。”李當戶道。
大軍爭分奪秒,一切要為時間讓道。車身美觀不美觀,完全不重要,能用就成。
黃金珠寶盡數裝上車,用繩子綑紮牢固,一隊步卒運來大石,將洞口重新堵住,並在上面鋪滿泥土,移過大片青草。
一切妥當,看不出有人工挖掘過的痕跡,趙嘉滿意點頭,取出一張獸皮,仔細記下附近棗椰樹的排布,以及穿過綠洲的小河。
“出發。”
大軍準備就緒,伴隨號令,將兵陸續上馬,隨著飛揚的漢旗,向東飛馳而去。
因取得這批寶藏,趙嘉放棄前往大夏的計劃,決定儘快穿過荒漠,進入西域。至於大夏工匠,今後有得是機會。
安息是典型的奴隸制國家,大夏也不遑多讓,不同階層之間的地位高低有如鴻域。這樣的社會條件,註定會催生出一種職業:奴隸販子。
隨著漢邊商貿日益繁榮,往來行走的商隊之中,不乏安息、大夏及西域各國商人的身影。
商人之間常有聯繫,傳遞消息十分靈通。
只要趙嘉安排人放出口風,別說他們之中有人做此類生意,即使沒有,在利益的驅使下,也會迅速將信息傳播出去,引來大魚咬鉤。
安息和大夏正發生戰爭,邊界早晚被戰火吞沒。
這樣的背景條件,正適合奴隸販子下手。
趙嘉詢問過同行的通譯,知曉在西域各國,這種劫掠來的奴隸為數不少。只是出於多種原因,劫掠的大夏人多是送往安息,而被抓的安息人極少送往大夏和西域,多被帶往更西之地。
通譯說不出具體國名,僅能大致描繪出接手人的樣子。趙嘉據此推斷,認為應該是地中海附近區域。
“將軍要買奴隸,可以找安息人,他們一定會讓您滿意。若是烏孫和大宛,未必敢觸怒大夏。”
在大月氏過媯水之前,大夏國力一般,兵弱畏戰,和烏孫、大宛都不是一個等級。
隨著大月氏西遷,五方翕侯攻入前王朝首都,改朝換代,大夏的國力和兵力都有了質的飛躍。
從一個沒多少存在感的小國,一躍成為中亞地區霸主,甚至能和安息一較高下。
之前用鼻孔看人的大宛、烏孫和康居等國,再不敢輕視大夏,更要擺出笑臉,防止哪位翕侯氣不順,帶兵來找他們麻煩。
通譯出身康居,父親是當地人,母親是因戰亂流入西域的大夏舞姬。
因生母的關係,他在家中向來不受待見,時常受到兄弟姊妹的排擠和欺辱。若不是有語言天賦,再生僻的語言,和對方相處一段時間就能學會,他也不會有今日,早就淪為兄弟的奴僕。
對於康居,他沒有任何好的記憶,只有憤怒和屈辱。
在漢軍第一次出現在西域,開始招收通譯時,他就毛遂自薦,收拾起包裹,頭也不回離開家鄉。
此番隨大軍西征,經過康居時,他曾在人群中看到父親和兄弟的身影。對方對他招手,滿臉都是熱切,他卻沒有預想中的得意,有的僅是漠然。
見識過漢的強大和繁華,眼界不斷開闊,早年的怨恨變得微不足道,一切都成過往雲煙。現如今,他最大的目標,是能在漢郡取得一塊土地,以漢朝百姓的身份,世世代代生存下去。
聽到通譯的建議,趙嘉沉吟片刻,道:“此事交給你來辦,有幾成把握?”
“將軍願意信仆?”
“你隨大軍一路,盡忠職守,我自然看在眼裡。”趙嘉頷首道,“如果辦得好,允你在雲中立戶籍,選一子入沙陵縣官寺為小吏。”
“謝將軍!”喜從天降,通譯萬分激動,在馬背向趙嘉行禮,先是單臂扣在胸前,很快又改成拱手,然後又抱拳。
這一連串動作,配合他的表情,實在有幾分滑稽,讓人忍俊不禁。
殊不知,因趙嘉今日之舉,歷史再次發生改變。
為完成任務,實現人生目標,名為安多爾的通譯鼓足力氣,組織起一批和他懷抱同樣夢想的夥伴,趁著西亞和中亞陷入戰亂,大量搜集各種匠人和手藝人,最遠還搜集到地中海地區,觸角探入歐洲和非洲,挖起羅馬、迦太基和埃及的牆角。
彼時,漢的強大和富庶聲名遠播,知曉是要前往東方,匠人之外,一些蠻子和戰敗的士兵也混入隊伍,跟著一起上路。
隨著這些人的到來,漢軍的輔兵不斷增多,彼此之間爭強鬥狠,抱漢天子大腿的姿勢卻是愈發嫻熟。
據漢太史令司馬遷記載,在漢朝對外的數次征伐中,尤其是對極西之地的幾場戰役,這些胡人全部衝鋒在前,奮勇廝殺,立下不菲功勞。戰後朝廷論功行賞,金銀絹帛之外,還賜給他們百越以南的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