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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
“無需如此。”衛青蛾搖搖頭,笑道,“我同阿弟說過,我會讓自己過得好,我不會食言。如我真去長安,會托阿弟照看你們。”
“不。”衛夏走到衛秋身邊,堅定道,“仆這條命是女郎的,女郎去哪裡,仆便去哪裡。”
看著目光堅定的衛夏和衛秋,衛青蛾長嘆一聲,重新將視線調向遠處,許久沒有出聲。
幾名忠僕立在院中,趙嘉和衛青蛾談話時,他們一直守在屋外。知曉陽壽衛氏所為,心中都騰起殺意。
“女郎,仆去殺了他們!”一名健仆道,“仆去後,女郎上報逃奴,縱有人告發也是無礙!”
“不。”衛青蛾搖頭。
“女郎,仆……”
“我說不行。”衛青蛾面色肅然,“不提事情未定,就算定下,爾等怎知一定是禍?我受阿翁教導,爾等未免太過小看於我!”
去長安如何,去草原又如何?
日子總是人過出來的,縱是遍地荊棘,只要手持長刃,照樣能砍出一條路來!
趙嘉一路飛馳,於午後抵達雲中城。
這次擇選來得突然,事先沒有半點風聲,邊民都有些措手不及。
如衛青蛾一般,父兄有戰功、親人戰死沙場的良家子不在少數。面對這次突來的擇選,都是惴惴不安。多數人無法可想,只期望長安來人能參照舊例,生出惻隱之心,刪去自家女郎之名。
來到太守府,趙嘉遞出木牌,直言請見主簿。健仆在前引路,不多時,趙嘉便來到前院東側的一間屋室。
室內不只主簿一人,還有來送公文的決曹掾。
趙嘉和主簿相識許久,對決曹掾卻很陌生。是主簿為彼此介紹,方知曉這位周決曹是從濟南郡遷來。在此之前,曾在中尉郅都手下為官。
換做平時,遇見這樣的人物,趙嘉總會多加留心。今日心中有事,面上難免帶出幾分。周決曹極擅揣摩人心,當下沒有多言,放下公文就起身告辭。
“郎君來為何事?”主簿問道。他在雲中郡為官多年,和魏太守一樣視趙嘉為子侄輩。見趙嘉來得突然,面有急色,不免心生疑惑。
“王主簿,嘉此行是為郡內擇選一事。”趙嘉道。
“擇選?”王主簿頓了頓,“你並無姊妹,莫非是有意中人?”
“不是。”趙嘉搖頭,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嘴唇,將衛青蛾之事道出。
“是衛掾之女?”王主簿沉吟片刻,見趙嘉焦急,將實情道出,“擇選之事由長安來人決定,使君將其間諸事交於我和五官掾。戶籍已交來人之手,名已摘錄大半……”
說到這裡,王主簿頓了一下,命人將書佐請來。
“主使不點頭,錄冊不可改動,然名單當能詢問。”
書佐進門後,獲悉趙嘉來意,臉色有些為難。
“是已錄名?”趙嘉問道。
“之前已做別錄,然昨日有衛氏獻好女,以族女之名記冊獻上,其中即有沙陵衛氏女。”書佐嘆息一聲,“主使主意未定,我亦不好開口。”
趙嘉臉色微變。
衛嶺言後日送女入城,為何昨日名單就到城內?
“可有轉圜餘地?”趙嘉問道。
書佐面有難色,想到戰死的衛掾,最終咬咬牙,低聲道:“這些時日,我常伴主使左右,觀其甚喜金玉。”
論起察言觀色,書佐不及決曹掾,卻也高於常人。
喜金玉?
趙嘉心頭一動,想起之前入城,在太守府前遇到的張次公,當即向書佐拱手,正色道謝。
書佐托住他的雙臂,沉聲道:“此事不可道於外人,郎君切記!”
趙嘉用力點頭。
“錢書佐放心!”
待到書佐離開,趙嘉也向主簿告辭。既然對方明言魏太守不理此事,他也不能硬是求見。有的人情可以用,有的不能用,不是不想,而是根本做不到。
一路走向府門,趙嘉心中開始盤算,自家儲存的秦錢和絹帛能換多少金玉。玉器換不來佳品,那就全都換成金。城內有不少南來的大商,還有常設的商鋪,應能湊足所需。
“去告知阿姊,近日莫要出門。再去畜場調集人手,不許衛氏之人靠近阿姊!”
離開太守府,趙嘉同健仆分頭行動。
目前只是錄名,尚未當面擇選,趙嘉決定以最快的速度湊足金子,送到擇選主使面前。
奈何他的速度再快,衛氏還是超前一步,以三十名青壯護衛,將七名族女送入城,獻到擇選的宦者面前。
七名少女中,兩人去歲及笄,餘下皆為豆蔻之齡,出身良家,相貌甚佳。衛氏族老有獻好女之功,終得見主使之面。
“冊上八人,為何僅有七人?”宦者道。
“回貴人,衛氏青蛾居沙陵,未能同至。”族老道。
宦者表情不明,視線掃過衛氏族老,沉聲道:“我聞沙陵衛同陽壽衛已分宗,因何緣由?”
“這……”族老頓了一下。
跽坐在他身後的一名少女突然俯首,柔聲道:“貴人,民女有話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