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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魏武的話,魏悅動作微頓,看看原先還能入眼的灰狼,這一刻突然覺得不滿意。當下解開繩子,將狼王的屍體丟給魏武,在後者詫異的目光下,口中發出一聲呼哨。
散落四周的騎士立刻加快動作,將狼屍捆綁上戰馬,實在破碎沒法收拾的,直接用繩子一栓,拖在戰馬的屁股後邊,待到遠離人煙的地方再丟掉。
“往西搜尋。”
命令既下,騎士揚起馬鞭,戰馬口中噴出白氣,馬腹貼地,很快消失在風雪之中。
魏悅單手控韁,想起在城門前遇到的少年,黑眸終於不再冰冷。
他決心獵一張白狼皮。
從草原進入邊郡的狼群,註定要遭到滅頂之災。
接下來兩日,趙嘉一直老實呆在家中,搜刮腦海中的記憶,將生豆芽的方法講給老僕。但也提前說明,他不確定能一次成功,大概要多試幾次。
有些事看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就像養殖野兔,對這群可能有食肉基因的兔子,趙嘉真心沒轍。
虎伯認真記下,找來在庖廚整治肥羊的僕婦,把事情吩咐下去。僕婦將手在布裙上擦了擦,表示沒問題,當下就去挑選大豆。
對於趙嘉的吩咐,虎伯從無半點疑慮。而虎伯一旦發話,家中奴僕絕不敢說半個不字。趙嘉只需要動動嘴,等著豆芽送到面前就好。
實事求是的講,他很想親自動手,這樣更有成就感。
奈何虎伯堅決不答應,僕婦也堵在門口。
“郎君放心,仆等定能做好!”
趙嘉只能放棄,披著斗篷來到前院,繞著石料轉悠兩圈,盤算該做多大的石磨,或許再順便做個碾子?
健仆站在一邊,見趙嘉圍著石頭轉圈,手不停比劃,嘴裡還不時嘟囔兩句,都沒有出聲打擾。
他們早習慣了趙嘉一些奇怪的舉動。每次郎君出現這種狀況,家中都會出現一些新奇東西,村寨中也會生出不一樣的變化。
“季豹,我記得你會鑿石……”
不等趙嘉說完,一陣敲門聲忽然響起。
健仆上前應門,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站在門口,雙手拄著膝蓋,口中急喘,明顯是一路跑來。等喘勻了氣,才開口道:“郎君,鶴老讓我來送信,縣中佐史送出消息,縣令要重新丈量土地,近幾日就會派人!”
丈量土地?
邊郡地廣人稀,不客氣點講,野獸都比人多,丈量哪門子土地?
趙嘉讓少年進院,問道:“還有其他消息嗎?”
“張縣令讓人翻閱簿冊,查找當年賞賜給趙功曹的土地,還尋鄉中三老和嗇夫,詢問田地是否耕種和每年賦稅。”
少年一口氣說完,見趙嘉沒出聲,又補充道:“鶴老說這事透著古怪,明顯是有意針對郎君,卻又想不出對方要做什麼。還說最近有生面孔出現在畜場附近,讓郎君早作防備。實在不行就去雲中城找魏太守,無論如何不能讓這外來的在沙陵肆意妄為。”
“我明白了,煩勞給鶴老帶話,我明日將往城內,請他繼續留心縣令消息。”
見趙嘉神情嚴肅,少年點點頭,很快離開,去給鶴老送信。
趙嘉無心再研究石磨,轉身回到屋內,坐在矮几前,串聯起得到的消息,眉心越皺越緊。
第七章
轉眼就到軍市開市之日,天未亮,趙嘉就被虎伯喚起身。
火盆燃燒一夜,盆底只剩餘燼,很快被虎伯端了出去。風從門縫透入,即使隔著屏風,趙嘉還是激靈靈打了個哆嗦,恨不能把獸皮被再裹回身上。
“郎君,先用些粟粥。”
等趙嘉咬牙淨面漱口,虎伯送上一碗粟粥,兩張烤得外層焦黃、內里暄軟的熱餅。僕婦制的餅都是發麵,在雲中郡算是獨一份。只是目下邊民多以粟米和大豆為主食,除了衛家和太守府,發麵餅的做法尚未推廣,也沒有那個條件。
用過早飯,趙嘉重新穿上短褐,套上狼皮短襖。
虎伯觀察天候,認為今日不會下雪,至少不會下大雪。但風依舊冷,甚至比雪大時更冷。
趙嘉特地在短褐內加了一件羊皮製的背心,皮靴內也墊了羊毛。在地上跳了兩下,覺得渾身都帶了熱氣,這才令健仆備馬,前往距村寨大概十五里的畜場。
送趙嘉離開後,虎伯關上木門,架好門栓,前往用來生豆芽的偏屋。
屋內僅開有一扇小窗,木門也稍顯低矮,哪怕是白日,也難免有些昏暗。
之前的擺設已被移走,地上放著兩隻水缸,水缸邊是五六隻陶盆。盆中裝有之前泡好的大豆,有的已經發芽,有的卻已經腐爛。
僕婦拿起一方沾水的細布,仔細蓋在冒出尖牙的大豆上。隨後將腐爛的端起來,準備連陶盆一起送出屋外。
“出芽了?”虎伯讓開門口,容僕婦通過。
“出了四盆,剩下的都爛了,可惜這些大豆。”僕婦將陶盆抬到虎伯面前。直徑超過半米的陶盆,加上大半盆的水和豆子,分量不輕,僕婦卻是輕輕鬆鬆,好似沒多少分量。
“這是加水的?”
“對。”
虎伯看一眼盆內,又仔細看過出芽的,對僕婦點點頭。
“再多泡些大豆,尋有裂縫的陶盆,到庫房去取細布。你仔細看管,這事成了,我會同郎君說,讓你兒跟在季豹身邊學習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