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頁
“殺!”
被怒意驅使,於單躍身上馬,不顧身上的傷口,揮舞著骨朵沖向漢軍。
憤怒之下,於單發揮出驚人的戰鬥力,連續砸落數名漢騎,竟是勢不可擋,所向披靡。受他鼓舞,匈奴的士氣短暫提升,追隨在於單身後,再次向漢騎發起衝鋒。
將一切看在眼中,趙嘉手指彎在唇邊,打出響亮的呼哨。
哨音在戰場中迴響,同匈奴鏖戰的漢騎突然向四面散開,在奔馳中舉起左臂。回憶起胸口的傷,於單臉色驟變,剛要開口提醒,已經來不及了。
閃著寒光的弩矢從四面八方飛來,其中有部分淬了毒,未至見血封喉,卻能讓中箭者疼痛難忍,從傷口處開始麻痹。
漢騎射空手弩,匈奴騎兵少去千人。因於單提升的士氣瞬間跌落,不少人竟心生絕望,開始懷疑,這次南下究竟是對是錯。
這哪裡是來打穀草,又哪裡是來收割財富和戰利品,分明就是來送死!
冷兵器時代,無論多麼強悍的戰士,一旦失去戰意,喪失必勝的信念,等待他們的只有被俘和死亡。
趙嘉和魏悅一樣,向來不喜歡留俘虜。
膽敢犯境的匈奴,甭管是不是失去戰意,統統砍死最為妥當。
“殺!”
趙嘉刀鋒前指,漢騎如猛虎下山,再次撲向匈奴。
匈奴騎兵奮力抵抗,終無法提振信心和士氣,一批接一批倒在戰場上。最後僅剩數百王庭禁衛,以自身為盾,牢牢護住於單。
這些禁衛戰鬥力驚人,同雲中騎不相上下,近乎是天生的殺戮機器。
漢騎數次衝鋒都未能拿下,衛青和趙破奴都被對方所傷。趙嘉索性調來弓箭手,三輪箭雨之後,牢不可破的人牆出現缺口。
一名匈奴千長以刀身支撐身體,艱難道:“卑鄙!”
“兵襲漢地,劫掠漢家百姓的強盜,有何顏面道出這兩字?”
趙嘉冷笑一聲,令士兵繼續放箭。
既然走上戰場,使命就是殺敵,殺死更多的敵人!
敵人的仇恨和詛咒,即是漢家百姓的安穩和富足。匈奴恨他欲死,他絲毫無懼,反而甘之如飴。
箭雨一波接著一波,最後十數名王庭禁衛倒下,還能站立的僅剩於單一人。
趙嘉下令停止放箭,在於單兇狠的目光注視下,命人取來套馬索性,親自動手,將於單牢牢綁住,拖倒在地。
“殺了我!你殺了我!”
於單雙眼赤紅,拼命掙扎,不惜破口大罵。
趙嘉不為所動,俯瞰一身狼狽的於單,對衛青道:“關起來,看牢,別讓他死了。等戰事結束,送去長安獻俘,為天子賀。”
“諾!”
於單淪為階下囚,所部匈奴和月氏騎兵盡數陣亡。逃走的別部扈從被漢軍和歸降部落追殺,非但沒能帶走劫掠的糧食牲畜,反而一路丟盔棄甲,最終回到部落的不足三千人。
佯攻雁門郡的伊稚斜同樣沒占到便宜。
郅都這次沒玩火攻,而是同李廣互相配合,調動雁門、上郡大部分兵力,在匈奴前進的道路上張開口袋,並在伊稚斜身後設下埋伏。
李當戶、曹時和韓嫣所部作為支應,在伊稚斜同李廣鏖戰時,同時從三面殺出,打了伊稚斜一個措手不及,實在堅持不住,不得不組織本部後退。
比於單幸運的是,伊稚斜再是損兵折將,自己好歹沒被抓住。
只不過,等他衝出包圍圈,發現身邊僅剩百名王庭禁衛和千餘本部騎兵,余者盡陷入漢軍的包圍,再不可能逃出生天。
兩處佯攻均告失敗,襲擊上谷郡和朔方郡的大軍也被咬住。和中行說預期不同,右賢王和右谷蠡王未能一戰而下,反而被漢軍以弱勢兵力牽制,一時間進退兩難。
與此同時,魏悅率領的漢騎已深入草原,沿途放出斥候,始終未被發現。在趙嘉抓獲於單,伊稚斜被迫退回草原時,這支三千人的騎兵距蘢城已不到二十里。
第兩百五十九章
蘢城為匈奴所築,南北近十里, 東西三里似龍形, 城內立金身人, 為匈奴祭天之所。軍臣單于率軍南下,為確保後方穩定, 留五千勇士駐守城內,並有能戰牧民兩萬。
在他看來,以蘢城所在的位置, 這樣的防衛力量已經足夠。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遇到看破匈奴作戰計劃, 打算釜底抽薪的漢軍,註定蘢城將要不保。
漢軍在傍晚抵達。
彼時草原掀起大風, 飛沙走石, 並有雪子從天而降。兩人面對面, 視線僅能達五步遠, 再遠盡被風雪遮擋。
目的地近在咫尺,風聲掩蓋了壓過雪地的馬蹄。
大軍陣前, 魏悅舉起右臂, 隊伍停止前進。
“探。”
“諾!”
斥候奉命先行, 在風雪中潛近蘢城, 查探駐守兵力及牧民數量, 旋即飛馳來報。
“將軍,此戰不善。”周決曹隨軍出征,此刻身披甲冑, 駐足在魏悅身側。
“不善也要戰。”魏悅緩緩抽出長刀,鋒銳直指蘢城,揚聲道,“吹號角!”
話音未落,蒼涼的號角聲撕開風雪,迴響在天地之間。
匈奴騎兵和牧民被驚動,紛紛走出帳篷,望見風雪中馳來的黑色身影,不由得一陣大駭。
“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