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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會魏尚之意,周決曹親自執筆寫成文書,並附上口供,遣人送往潁川郡。其後就以“群盜劫掠”的罪名,將抓捕之人全部罰為城旦,為首者更要笞兩百。
不提城內諸事,趙嘉一行抵達畜場時,日頭已經西落,虎伯和熊伯各自帶領一隊青壯,手持火把,背負弓箭,腰間配有短刀,沿畜場邊界巡邏,嚴防有野狼和狐狸躥進畜場。
至於那些入夜後就跳進圍欄,和羊群混在一起的黃羊,眾人趕了幾次都趕不走,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它們去。
見到從遠處行來的隊伍,虎伯讓眾人立定,搖動手中火把。得到回應之後,確認是趙嘉一行,立即打開木欄,幫忙將大車趕進畜場。
“車上有稻,還有五罐醬,讓孫媼單獨放進倉庫。”趙嘉翻身下馬,拍拍棗紅馬的脖頸。後者打了聲響鼻,和季豹等人的坐騎一同返回馬廄。
“稻?”虎伯詫異道,“郎君市了稻?”
“對。”趙嘉頷首,“市了半車。”
待大車全部進入畜場,青壯立即合攏圍欄,隨即張開弓弦,連續發出數箭,逼退遠處徘徊的幽幽綠光。
“是狼群?”趙嘉轉身看了一眼。
“大概有十多隻,仆已安排人手,必不令其靠近畜場。”虎伯道。
趙嘉點點頭,正想再問,趙破奴忽然跑過來,待到近前,來不及喘口氣,一把拉住虎伯的衣袖,焦急道:“長者快去看看,阿白怕是不對!”
阿白是畜場中養的匈奴馬,一直是少年們照顧。去歲懷上馬駒,少年們幾乎是不錯眼的盯著,夜間都會有人睡在馬廄,就怕出現狀況。
“快走!”
知曉情況緊急,趙嘉準備同虎伯一起趕向馬廄。
趙破奴看到趙嘉,想到自己方才失態,正想開口,被趙嘉一把拍在背上:“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先去看阿白!”
三人快步來到馬廄,發現周圍遍插火把,趙信和公孫敖守在一旁,白馬倒在地上,腹部鼓起,不斷地痛苦嘶鳴,果然如趙破奴所言,情況很是不對。
虎伯快步走上前,蹲在白馬身邊,一邊安撫,一邊用手試探白馬的反應。片刻後,轉頭對少年道:“去找熊伯,這是要生馬駒了!”
少年們不敢耽擱,迅速轉身飛跑。趙嘉邁步走上前,想幫著虎伯安撫白馬。
“郎君小心!”
就在虎伯出聲提醒的同時,趙嘉的衣袖被白馬咬住,好不容易掙開,皮襖的外層都差點被咬穿。
“力氣不小,好事!”確認趙嘉無事,虎伯笑著拍了拍白馬。
舉起剛被咬過的衣袖,趙嘉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
很快,少年們簇擁著熊伯趕到,後邊還跟著五六個青壯和健婦。
看到眼前的情形,問過白馬倒地多長時間,熊伯擰緊眉心,並不如虎伯樂觀。摸了摸白馬的腹部,二話不說擼起衣袖,幫助白馬生產。
整個過程貌似不長,卻又像是持續了整個世紀。
直到馬駒落地,掙扎著站起來,少年們發出興奮地歡呼,趙嘉才赫然發現,自己竟在無意識中屏住呼吸,乍然間放鬆,耳畔似有嗡鳴,喉嚨一陣火辣辣地疼。
白馬恢復些力氣,仔細地舔著馬駒。
少年們抱來草料豆餅,還提來一桶清水,隨後就一個挨一個守在馬廄前,瞅著新生的馬駒,眼都不捨得眨一下。
馬駒很小,和母親一樣通體雪白,僅在額前有一道黑色。
熊伯和虎伯都會相馬,笑著對趙嘉說,只要馬駒能長大,體型和速度肯定不亞於趙嘉的棗紅馬。
夜色漸深,趙嘉卻是毫無睡意。新生命的誕生,無論何時都會讓人感到興奮。少年們更是守在馬廄前不肯離開,看樣子,分明是準備睡在這裡。
見狀,趙嘉站起身,笑著攔住準備攆人的虎伯,道:“隨他們去。”
“郎君太縱容他們。”虎伯顯然不贊同。
“算不上縱容。”趙嘉抻了個懶腰,笑道,“難得有件喜事,大家都高興,放鬆一下也是無妨。”
離開馬廄,趙嘉徑直回到木屋。
屋內燃著地爐,衛青和阿稚幾個裹著皮毛睡得正熟。阿陶卻沒睡,守在地爐邊,手中抓著一冊木牘,見趙嘉走進門內,立刻起身迎了上來。
“郎君!”
“怎麼不睡?”
“郎君,我阿姊托人送信來,說她就要到雁門郡!”阿陶很是興奮,將木牘遞到趙嘉眼前。
趙嘉正準備往地爐中添柴,聞言面露驚訝。魏悅之前同他說,朝廷已絕和親,入宮的家人子為何會來邊郡?
將木柴丟入火中,趙嘉接過阿陶手中的木牘,從頭看到尾,筆跡鏗鏘有力,不似尋常人能夠寫出。“離臨江王府,別江陵城,入長安”等字句映入眼底,神情更是一頓。繼續向下看,驚訝之情更甚。
要是他沒記錯,歷史中的臨江王因罪被下中尉府,最後自殺在獄中。竇嬰、郅都都牽扯在內,到最後,郅都還死在竇太后的怒火之下。
如今的情況卻是截然不同。
劉榮被奪國貶為庶人,往雁門戍邊,王位和封國沒有了,性命卻是半點無礙。雲梅作為劉榮請封的夫人,隨他一同北上,同行還有二十多名健仆,以及太后賞賜的絹帛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