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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看到如此變化,劉徹不免驚訝。
竇嬰、王信和陳午互相看看,皆面露苦笑。
他們當初入營,沒少被這樣的戰陣狂虐。以此陣的殺傷力,別說三百,就是三千騎兵,照樣會被困住,不死絕不算完。
見曹時被困,趙嘉的神情也為止一變。
這樣的結陣法,亂中有序,步步為營,將兵沖得越是勇猛,就會越快落入陷阱。
“王孫,”趙嘉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韓嫣,低聲道,“你之前說的莫非就是此人?”
“確是此人。”韓嫣頷首道,“此人最擅步兵,而且擅長亂戰,對騎兵猛將有克制之法,極類當年的淮陰侯。”
趙嘉沉吟片刻,又將視線移回戰場。
如之前預料,曹時越是勇猛,戰陣就鎖得越緊。隨他衝鋒的三百騎,除雲中騎之外,連上郡騎兵都像是被捆住手腳,左衝右突,殺敵超過兩百,周圍的敵人卻絲毫未見減少,反而像是更多。
“殺!”
預感到情況不妙,曹時索性放開廝殺。將演武視為真正戰場,拿出同匈奴拼殺的兇狠,率最後五十名騎兵,硬生生殺開一條“血路”。
在他即將衝破戰陣時,兩隊弓箭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三輪齊射之後,僅十餘騎衝出圓陣,餘下盡被留在陣中。
不提曹時狼狽,指揮變陣的中年漢子,見到衝出去的十餘騎,竟也是面露驚訝,似乎沒有想到,以千人困三百,竟還有人能衝出去。
騎兵沖陣未成,步卒未有半分退意,隨哨音不斷向前,以刀盾槍矛正面擊敵。
四營將兵有豐富的戰場經驗,能在對戰時做出準確判斷,為同袍進行掩護。虎賁軍仰仗調動指揮,結成一個個小陣,同對手戰得旗鼓相當,甚至一度占據上風。
不過,隨著百名沙陵步卒一波爆發,拼著以命換命,鎖定對手的伍長、什長和隊率,徹底打亂對方的指揮調度,勝利天平開始向親軍傾斜。
中年漢子見事不對,在亂中改變戰陣,收縮防禦,令餘下的五百人團成刺蝟,使親軍投鼠忌器,無從下手。同時觀察戰機,借曹時求勝心切,指揮步卒打出一波反擊,死死鎖定沙陵步卒,準備打掉最大的威脅。
曹時察覺到失誤,不得不改變策略。既然對方團成刺蝟,索性自己也團,大不了一起耗時間。
兩隻刺蝟團在校場,針鋒相對,誰也奈何不了誰。
其結果就是,天子實在看不下去,宣告此戰結束,直接統計戰損,死傷少者勝。
“虎賁勝!”
在曹時不甘的目光中,中年漢子越過校場,取下象徵勝利的戰旗,隨後敲響皮鼓。
曹時下馬摘掉頭盔,看向對面的趙嘉,沮喪道:“如果是阿多和季豫,必不會如此。”
“難說。”趙嘉搖搖頭,“戰場上千變萬化,名將再世也未必戰無不勝。況君侯指揮調度俱有過人之處,此後再遇同類對手,未必就會落敗。”
“阿多說得對。”李當戶按住曹時的肩膀,道,“千人對戰,又失卻先機,死傷相差不到百人,阿時何必妄自菲薄?”
曹時看了李當戶一眼,神情很是奇怪。
“我哪裡說得不對?”李當戶皺眉。
“不,只是這番話從你嘴裡說出,總覺得有些出乎預料。”
“……”
沉默片刻,李當戶大手用力,十分“友好”地抓住曹時肩膀,咬牙切齒道:“軍侯誇獎,實不敢當。”
經過一番插科打諢,沉悶的氣氛終於散去。
劉徹興致起來,直接改變規則,千人對戰改成兩千人,步騎同攻,不以戰損定勝敗,以先奪旗者勝。
“戰!”
兩千虎賁列陣,指揮步卒的是一名魁碩老者,年過半百,腰背不見半點傴僂,反而肩寬背闊,腰大十圍,僅是站在那裡,就如小山一般。
率領騎兵的是一名而立之年的男子,面容英俊,身形高壯,手臂尤其長。手持一桿長矛,從其上馬和持矛的樣子來看,絕對不是花架子。
親軍這邊,趙嘉和魏悅各自取出簽枚,對視一眼,同時彎起嘴角。
見狀,李當戶、曹時和韓嫣交換視線,不約而同看向列陣的虎賁軍,面現憐憫之色。
看樣子,這兩位明顯要無差別開黑,遇上此等模式,估計要自求多福。
不過戰前竟然同情對手,這是哪門子奇怪發展?
第兩百四十六章
“阿多,只調三百弓箭手?”
說話間, 魏悅戴上頭盔, 躍身上馬。
黑色戰馬打著響鼻, 前蹄踏動兩下,即使沒有佩戴鐵甲, 肩高和體型也超出多數戰馬。
“足夠了。”
趙嘉笑了笑,對衛青吩咐幾句。後者鄭重點頭,正色道:“郎君放心, 青定不負使命, 絕不讓對方前進半步!”
“善。”
趙嘉頷首, 檢查過手弩和刀盾,目光掃視眾人, 沉聲道:“出戰!”
兩千人列隊, 除提前擇選出的弓箭手, 以及遊動殺敵的騎兵, 余者盡數步戰。但不採取慣常的陣型,而是捨棄大盾, 沙陵步卒在前, 槍矛兵在後, 從最開始就擺出衝鋒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