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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留下,我會看好。你儘快回去上報郎君,若是那個惡婦一直不露面,錯過碰頭的時間,又無任何消息,這些惡徒很可能心生警惕,提前離開沙陵縣。如果要動手,需得儘快!”
季豹怕誤了趙嘉的事,不敢有任何耽擱,迅速打馬離開。
熊伯看向癱在地上的三個衛氏族人,厭惡之情溢於言表。不是知道他們對郎君還有用,現在就該丟去餵狼!
“起來,別裝死!”熊伯拽緊麻繩,迫使三人站起身。隨後對一同歸來的青壯道,“繼續去量田,等我處理完這三個,會立刻趕過去。”
青壯應了一聲,陸續躍上馬背,如來時一般飛馳而去。
熊伯將人帶去空曠的牛圈,婦人們繼續忙著之前的事。
孫媼將衛青叫到身邊,給他緊了緊皮襖,語重心長道:“活在邊郡就得習慣這些。雲中郡有魏使君坐鎮,情況還好些。東邊的雁門、定襄,西邊的五原、上郡,匈奴差不多年年都來,劫掠殺人,惡事做盡。匈奴走了,這些喪良心的就會來,沒了家人的孩童都是最先遭災。”
“那就是一群該遭千刀萬剮的!”一個婦人用力一甩手,將一捆皮子扔進溫水裡。
“匈奴禍害咱們,咱們就殺匈奴,一報還一報,一命搏一命。這些人倒好,專門禍害自己人!”
“野狼都知道愛惜崽子,他們連畜生都不如!”
“有更黑心的,專門劫掠年少的女郎賣去草原!”
“都該殺!”
“挫骨揚灰都不嫌多!”
婦人們你一句我一句,衛青聽在耳中,記在心裡,小拳頭牢牢握緊。
從出生至今,他第一次感受到溫暖,第一次知道被人關愛是什麼滋味。他不想失去這一切,不想讓待他好的人遇到危險。要保護這一切,就要讓危險徹底消失。
匈奴要殺,惡人也要殺!
“媼,等我長大了,定要北逐匈奴,殺盡這些惡人!”
婦人們停下動作,同時看向衛青。
孫媼笑得開懷,一把將衛青摟進懷中,大聲道:“好!是個好男兒,我等著那一天!”
季豹返回村寨,將熊伯的話稟報趙嘉。
趙嘉沒有遲疑,第一時間找來虎伯,吩咐他加派人手,去各鄉打探商隊的情況。
“據那幾人所言,這支商隊駐紮在雲中城,領隊在市中收購皮毛,成員散去各縣鄉,劫掠騙買孩童和女郎。惡徒到邊郡已有時日,如其心生警惕,隨時可能離開,需得儘快找出藏匿孩童和女郎之處。一定要小心,不要泄露風聲。”
“郎君放心,仆一定安排好!”虎伯保證道。
趙嘉點點頭,為保事情不出紕漏,提筆寫下一封書信,交健仆送往太守府。
既然要做,就必須把事情做絕,不能給對方任何逃走和反擊的機會。
憑他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將事情做到萬全,唯有將事情上報太守府,才能將這些惡徒徹底困住,就此一網打盡,全都埋在邊郡!
第十九章
榆里位於沙陵縣北,以一片榆樹林得名,早在秦時就有邊民在此定居。
天色漸黑,火光一點點熄滅,二十多戶人家也陸續沒了人聲。
在榆里以西兩百步外,有幾座廢棄的木屋,高大的榆樹矗立在木屋四周,遮住藏在屋後的三輛大車。
“季孑,說好今日接人,如有差錯,你可知道方伯的脾氣!”一名身著皮袍、眼露凶光的惡漢騎在馬上,不善的盯著縮在車旁的麻衣男子。
被惡漢連名帶姓的喝斥,季孑半點不見憤怒,反而露出笑臉,做出諂媚的樣子,口中道:“方伯何等威名,我怎敢說謊?只是近年鄉中都造土垣,榆里也不例外。同他鄰住得近了,想要把人接走,不如之前容易。需得多加小心,方不會引來旁人注意。”
惡漢哼了一聲,不耐的按住刀柄。
“我上次來,尚無這片土垣。”
“可不是。”季孑也是滿臉晦氣,啐了一口,“都是臨鄉的趙氏小兒想到這樣的法子,有土垣的都增高,沒土垣的也有樣學樣,一片片的造起來。聽說有的里還造箭樓,日夜都有人看守。”
“趙氏小兒?年齡多大?”惡漢眼眸微閃。
猜出惡漢的企圖,季孑嚇了一跳,連忙道:“那小兒可不是一般人,他父曾為太守賓客,沙陵縣功曹,還曾斬殺匈奴什長。身後留給那小兒幾百畝地,還有世襲的軍功爵位,更有十多健壯奴僕,最好莫要打他主意!”
“鼠膽!”惡漢譏笑一聲。
他隨方伯行走各郡,醫、商賈、百工乃至良家子都掠過,別說這小兒的父親已經死了,就算沒死,只要真想掠走,也不是沒有辦法。
前歲趁匈奴襲邊,他們可是幹了一筆大的,除了邊民,還擄走不少邊軍的兒女,運到他郡賣出,賺的相當不少。
惡漢早已泯滅人性,為掠賣人口,殺人放火的事都沒少干。
商隊中還有數名婦人,行事比他更加兇狠,去歲賣出高價的採桑女就是被婦人掠來。有女子想要逃走,竟被婦人關起來活活餓死,還把屍體帶到其他女子跟前,威脅想要逃跑,這就是下場。
“真是可惜,要不然,還能多得一匹絹。”惡漢自言自語,絲毫不將人命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