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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脫離掌控之時,勢必要先動手,將隱患盡數掐滅。
羌騎熟悉草原地形,多數能在風雪中辨識方向。一路前行,很快就發現了匈奴騎兵的蹤跡。由於搶來的貨物和牛羊太多,匈奴騎兵的速度比以往慢了許多,很快就被羌人咬住尾巴。
“殺!”
看到匈奴騎兵運送的大車和牛羊,羌人們雙眼赤紅。想到匈奴首級在雲中郡的價值,更是近乎陷入瘋狂。
按照慣例,一個匈奴騎兵能輕鬆解決兩三個羌騎。面對羌騎的衝鋒,本部騎兵不見任何驚慌,立即調轉馬頭和羌騎展開廝殺。
僅是一個照面,就有數十羌騎落馬,匈奴的損失則可以忽略不計。然而,這樣的傷亡並未能擊退羌騎,相反,他們的衝鋒更加兇猛,猶如咬住獵物的餓狼。
“不對!”匈奴千長意識到情況不對。
可惜他的反應還是太慢,在號角聲響起,漢騎破風而來時,對面的羌騎同時發出呼喝,之前被他砍傷的羌騎更是現出凶獸一般的狠笑。
“你的死期到了,一個也別想走!”
漢騎洶湧而來,匈奴騎兵這才發現,羌人損失雖大,卻憑著數量優勢將他們切割成數塊,自己疏忽大意,想要聚攏到一處都不再是那麼容易。
“殺!”
漢騎長刃在手,山呼海嘯一般撞入匈奴之中。羌騎緊隨漢騎,發揮出超出想像的戰鬥力,兇狠地向匈奴揮刀。
千餘匈奴殊死博殺,甚至不惜以命換命。
交戰雙方殺紅了眼,戰損都在擴大。
狂嘯的北風中,血色在戰場中鋪展,不到最後一滴血流盡,沒有人會選擇停手。
雲層之中已經有烏鴉聚集,被血腥味引來的野獸在遠處徘徊,卻始終不敢靠得太近。
終於,最後一名匈奴騎兵倒下,戰場歸入寂靜。
魏悅策馬上前,一刀砍斷匈奴千長的頭顱,插在刀尖上,高舉在風中。漢騎和羌騎同聲高喝,匈奴人的血順著刀鋒流淌,刀身凝固上一層猩紅。
戰鬥結束後,匈奴的頭顱被盡數砍下,屍體丟棄在原地,很快就會落進野獸的腹中。
大車重新捆上繩索,牛羊戰馬也被收攏,盡數被帶往雲中郡。
羌騎獲得戰利品的兩成,匈奴人的兵器和皮袍一併歸了他們。回到部落之後,當即引來一片歡騰。
戰死的羌人的確不少,可話說白了,哪年冬天不死人?
換做在草原上,他們就是本部搶劫的對象,死的人只會更多。現如今,他們揮刀去砍本部,更獲得豐厚的戰利品,沒人會出聲抱怨,即使是死者的親人也一樣。
獲救的商人暫時安頓在城外,驗明身份後才能入城。關於被劫掠的貨物,他們全都提也未提。錢沒了可以再賺,保命才最為要緊。
最重要的是,他們做的生意都不太乾淨。尤其是其中兩名漢商,此前曾偷著向草原輸鹽,還曾輸入少量銅錢,不要腦袋了才會主動開口。
忐忑三日,商人被召入城,接待他們的不是魏悅,而是面帶笑容的周決曹。但凡是了解周決曹的人都知道,這位冷臉是常態,哪天笑得如沐春風,最好是有多遠跑多遠。
果不其然,無論漢商還是胡商,都受到了周決曹的熱情款待。自此之後,草原上多出三支聯合商隊,輾遲勇和輾遲魯也多了幾名斯德哥爾摩病友,彼此交流得甚是愉快。
砍死千名匈奴人,漢騎損失同樣不小。
魏悅率軍回營,死者都被安葬,傷者也被妥善安置。
凡是經歷過血戰的騎兵,身上的煞氣都變得更加濃重。
騎兵過處,仿佛是殺神過境,空氣中的血腥味揮之不去,濃重到烽燧台的守軍都本能生出警惕。幾名傅籍不到兩年,沒經歷過多少戰事的戌卒更是下意識咽了口口水,強撐著才沒露怯。
直到騎兵返回軍營,營門關上,戌卒才長出一口氣,腿腳有些發軟。
“瞧你這點出息!”一名身材壯碩的老卒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笑道,“多殺幾個匈奴就習慣了。我是騎射不成,要不然,部都尉挑選騎兵,我也能選上!”
戌卒被拍得一個踉蹌,揉揉後背,嘟囔一句:“還說我,剛才部都尉過去,不知是哪個把長戟攥得……”
不等他說完,腦袋又挨了一下,想呲牙卻終究沒敢。不過被拍了兩下,之前感受到的壓力也隨之一掃而空。戌卒抬頭看向老卒,對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腿不軟了?不軟就起來,尉史稍後就到。”
明白老卒是在照顧自己,戌卒立即站起身。結果起得太快,沒留神腿發麻,差點坐到地上,當場引來一陣大笑。
戌卒抓抓腦袋,看向親近起來的同袍,也不由得咧嘴笑出聲音。
商人的事解決,魏尚和郅都的奏疏先後送入長安,灌夫的好運走到頭,官職乃至生命都開始進入倒計時。
趙嘉傷勢痊癒,見過從臨縣尋來的工匠,在畜場中圈出一片區域,決定在此處起窖。
青壯運回大量製造水泥的材料,如今就堆積在一座廢棄的羊圈中。只要水泥窖建好,隨時都能開始試製。
起窖隔日,一輛馬車自東而來,由數名騎僮護衛,停在圍欄之外。
趙嘉聞訊趕來,遠遠就看到一名弱冠青年走下馬車,正站在圍欄前,好奇打量擠在羊群中的黃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