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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工程量巨大,城旦數量不足,邊郡太守就會下令抓捕野人和盜匪。野人匪盜抓無可抓,鄉間的遊俠、無賴和閒漢都會被抓起來服苦役。
之前打畜場主意的惡徒,被少吏押送入官寺,除兩人被處死,其餘都被罰為城旦。日復一日的“勞動改造”下來,他們再沒有活命的竊喜,有一個算一個,都希望自己一起被砍掉腦袋。這樣服苦役的日子,真心不是人過的。
“明日?”魏悅沉吟片刻,道,“阿多,水泥造價幾何?”
“不貴。”趙嘉喚來在一旁幫忙的趙信和趙破奴,吩咐他們將燒制水泥的原料搬來,“都不是難尋的材料,就是立窖麻煩一些。唯一難尋的就是石膏。”
趙信和趙破奴的動作很快,兩人分別拉著一輛拖車,一輛上堆著沒有破碎的石灰石,另一輛上則是破碎調配並且磨細的生料。
兩人身後還跟著幾個孩童,合力提著一隻藤筐,裡面是制水泥和燒磚都要用到的粘土。
至於石膏,趙嘉手中也不多,其中半數還是醫匠幫忙尋到。要繼續燒制水泥,鐵定需要魏悅幫忙。
“都在這裡了。”趙嘉抓起一塊石灰石,遞到魏悅面前。又喚來一名匠人,讓他講述如何製成生料,以及如何煅燒成熟料。
見魏悅挑眉,趙嘉大致能猜出他在想什麼,放下石塊,拍拍手,笑道:“水泥製造不難,造價也不高,於邊郡大有用處,嘉無意敝帚自珍。”
“我會稟報阿翁,不會讓阿多吃虧。”魏悅嘆息一聲。
“使君和三公子何曾讓嘉吃虧?反倒是回回都能賺到。”趙嘉笑眯雙眼,難得放鬆下來,開起魏悅玩笑。
看著趙嘉,魏悅緩緩勾起嘴角,突然伸手彈了趙嘉一下。
“阿多這性子,讓我說什麼才好?”
兩人說話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鬧。
喧鬧聲中,衛青和阿稚揮舞著細棍跑來,阿谷和阿麥緊跟在兩人身後,手裡還抓著繩子。孩童一邊跑一邊叫,見到前方的公孫敖和衛絹,立刻揮舞手臂,大叫道:“阿敖,攔住,快攔住它們!”
循聲望去,原來是幾頭野豬崽正在孩童前方飛跑。個頭都有青壯的兩個拳頭大,通體黑褐色,背部立著鋼毛,獠牙尚未長長,奔跑時發出哼哼的威脅聲。
“哎呀,快抓住,別讓它們跑了!”
眼見野豬崽越跑越快,就要越過公孫敖,孩童們焦急大叫。
公孫敖咧咧嘴,不慌不忙,拎起手中的木杴,待豬崽跑到面前,直接拍飛一頭。力氣用得恰到好處,豬崽飛出一段距離,剛好摔在孩童們腳邊。
大概是皮粗肉厚,地上又有積雪,野豬崽根本沒受傷,一骨碌爬起來就要再跑。
“還想跑!”
衛青幾個一擁而上,用繩子將野豬崽牢牢捆住。阿谷不小心,差點被咬到手指。一氣之下將野豬崽捆成粽子,嘴巴都繞過兩圈。
跑出來的野豬崽足有八隻,孩童們抓捕不及,全都衝上來,公孫敖一個人也有點手忙腳亂。
聽到聲響,趙破奴和趙信趕來幫忙,合力之下,仍有一隻落網。他們把野豬崽丟給衛青,一起向前撲,結果目標沒抓到,還差點撞了頭。
就在這時,原本安靜站在一邊的衛絹突然抄起石塊,隨手一扔,精準砸在野豬崽的頭上。趁豬崽被砸得發懵,衛絹快步走上前,彎腰抓起野豬崽的後腿,輕鬆倒提起來。動作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野豬崽憤怒大叫,前腿亂踢,甚至還想回身去咬衛絹。
少女眸光一厲,單手摸向腰間,抽出公孫敖送她的短刀,對著野豬崽就要紮下。
“絹姊,且慢!”
孩童們嚇了一跳,匆忙撲上去攔住衛絹。
“不能殺,郎君說要養!”
衛絹這才停手,收刀還鞘,將野豬崽交給衛青,叮囑道:“野彘性情兇猛,小豚也能傷人。記得用麻繩捆牢,再用長繩系在一起。都小心點,別被傷到。”
少女輕音輕柔,笑容溫和,和持刀時的狠戾判若兩人。
“諾。”
孩童們點頭,抓起野豬崽,挨個用繩子捆起來,準備送迴圈中。
目睹整個過程,趙破奴用手肘捅捅公孫敖,好一陣擠眉弄眼。
“阿敖,娶了絹女,你怕要夫綱不振。”
啪!
不等公孫敖出聲,趙信先給了趙破奴後腦一下,覺得順手,又多拍一下。
趙破奴揉著腦袋,憤然道:“阿信,幹嘛又打我腦袋?”
“阿敖娶婦關你何事?休要口無遮攔!”
趙信表情嚴肅,語氣不容置疑。趙破奴不服氣,張嘴想要反駁,被對方狠瞪兩眼,到底閉上嘴,心中開始反省。
公孫敖笑著擺手,拍拍趙破奴的肩膀,笑道:“我知破奴無有惡意,無礙。就是此言莫要讓絹聽到,你也曉得絹的脾氣。”
想到衛絹的性子,趙破奴生生打了激靈,連忙點頭,表示再不會亂說話。
待公孫敖轉身離開,趙信勾住趙破奴的肩膀,沉聲道:“破奴,咱們一年比一年大,再不比從前,說話行事都該注意些。阿敖性子好,不同你計較,要是遇到心胸狹窄之人,肯定要生出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