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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的距離開始縮短,匈奴人陸續在馬上開弓,一名斥候背部中箭,當場從馬背跌落,雙腿呈不正常的角度彎曲,明顯骨頭已經折斷。
“這樣下去不行!”一名斥候道。
“我留下攔住他們,伍長,你的馬最快,先走!”
身後的匈奴是斥候的數倍,留下必然是死路一條。但軍情緊急,幾人沒有其他選擇。
匈奴騎兵越來越近,三名斥候猛然拉住韁繩,調轉馬頭。另一人咬緊牙關,不顧一切的揮動馬鞭,徑直朝雲中郡的方向衝去。
留下的斥候丟掉箭壺和馬背上一切累贅,先扔出陶罐,擋住匈奴衝鋒的速度,隨後拔出長刃,列成三角,向匈奴發起衝鋒。
匈奴什長一聲獰笑,掄起骨朵,迎上漢軍斥候。
馬頭相撞,澎起大團的血霧。兵刃交錯,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響。
漢軍斥候以命換命,擊殺三名匈奴騎兵,自己被骨朵和短刀重傷,一個接一個跌落馬背,葬身在一望無際的草原。
匈奴人策動戰馬,踏過漢軍的屍體,繼續朝著逃走的斥候追擊。
追出數里,前方突然出現一支數百人的漢軍騎兵,匈奴什長暗道不好,大叫著率領麾下掉頭。可惜他仍慢了一步。雙方距離不遠,對騎兵而來,眨眼的時間就能衝到近前。
漢騎呼嘯而至,隊率背後的戰旗在風中烈烈作響。
匈奴倉皇逃命,在草原上拖拽出一條醒目的長線。
“殺!”
魏武高舉起長刀,用力朝前一揮,身著皮甲的漢軍驅策戰馬,猛撲向前方的獵物。
戰馬口鼻中噴出白沫,匈奴人逃無可逃,兇狠的秉性占據上風,乾脆調轉方向,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向漢軍發起反衝鋒。
就在匈奴人準備拼命的時候,伴著一聲號角,漢軍突然如海浪般分開,甩出兩條大弧,將匈奴包圍其中。隨後開弓射箭,將包括什長在內的匈奴騎兵全部射成刺蝟。
匈奴什長滿臉不甘,臨死大叫“卑鄙”。
魏武冷笑一聲,牽動嘴角的疤痕,面容更顯兇狠。
他們的確可以和匈奴人對沖,但在此時此刻,完全沒有必要。用弓箭就能幹掉敵人,幹嘛要多費事,給自己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如三公子所言,這支騎兵成軍的目的就是殺敵,殺死更多匈奴!
最後一個匈奴人跌落馬背,控弦聲戛然而止。
受傷的戰馬倒在地上,發出陣陣哀鳴。
天空中有黑鷹飛過,魏武連續放出三箭,可惜只將目標驅走,並未能射落。
“清理戰場。”分出二十人清理士兵和戰馬的屍體,魏武吹響號角,率領餘下的騎兵跨過草原,向另一支斥候隊伍可能出現的方向飛馳而去。
這次南下的匈奴實在太多,在本部騎兵的帶領和驅趕下,別部和蠻部也變得格外兇悍,魏武所部先後發現十多名斥候的屍體,均散落在草原上,多數已經變得殘缺不全。
除了馳往雲中郡報信的伍長,之前散入草原的斥候竟再未回來一人。
收斂起同袍的屍身,用布包裹捆在馬上,魏武正準備收攏隊伍,大地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地平線處湧現大片的黑點,很快匯聚成線,向眾人所在的方向猛撲而來。
“是匈奴騎兵!”
鷹鳴聲伴著騎兵一同到來,發現盤旋在頭頂的黑鷹,魏武和兩名什長同時張弓。
箭矢飛來,一隻黑鷹逃走,另一隻發出哀鳴,從天空垂直墜落。
魏武拔出鷹身上的鐵箭,用一支木箭穿過黑鷹的脖頸,將其釘在地上,其後躍身上馬,率領麾下急速返回邊郡。
待伊稚斜率大軍趕至,漢軍早已不見蹤影。
看到被扎在地上的黑鷹,伊稚斜面沉似水。想到軍臣單于命他攻打雲中郡,左賢王於單臉上得意的神情,胸中的怒火熊熊燃起,瞬間燎原。
“大王……”千長想要開口,被伊稚斜抬臂止住。
左谷蠡王翻身下馬,抽出短刀,用力斬下,箭矢和鷹屍當場被斬成兩段。
“繼續前進。”
收刀回鞘,伊稚斜躍上馬背,目視雲中郡所在的方向,面容剛毅,神情兇狠。
“雲中郡,魏尚。”
軍臣單于打得是什麼主意,伊稚斜一清二楚。本部可以設計讓別部和蠻部減丁,單于照樣能利用這次南下削弱王庭四角,藉機將本部騎兵握到手裡。
伊稚斜握緊韁繩,胸中的怒火無處發泄,乾脆下令大軍加速前行,以最快的速度殺向雲中郡。
軍臣單于要借漢人的手削弱他,他豈能讓對方如願!
魏尚再兇狠又如何?
他麾下的騎兵能征善戰,一舉打破雲中城,砍掉魏尚的頭顱,逼迫軍臣單于看清現實,讓他徹底明白,這樣拙劣的手段有多麼可笑!
軍臣已經老了,只想攥緊手中的權利;於單一味蠻勇,根本不可能將匈奴帶向強盛。只有他伊稚斜才能帶領勇士們馳騁草原,重現冒頓單于的輝煌!
匈奴的鐵蹄滾滾而來,雲中郡內,除正卒之外,更卒青壯都被調動起來,分別派往城頭和尉史看守的要塞,準備抵擋北來的大軍。
畜場內,趙嘉決定放棄外部圍欄,將牛、羊和駱駝驅趕到靠近倉庫的舊圈內,用木板隔開,限制住活動。遇到脾氣暴躁的,當場牽出去宰殺,儲備下肉食,供給守護畜場的青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