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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營一路行軍,尚且不知,就在兩日前,駐守邊界的南越軍發生內亂,忠於趙胡的秦軍後裔近乎被斬殺殆盡。
動手的越人也沒撈到太多好處。
畢竟雙方的戰鬥力對比明顯,如非占據數量優勢,被反殺也不是不可能。
這些越人出身的斥候,都是從秦軍處學來本事。因職責所在,未曾參與軍隊那場內亂。
事後聽聞消息,對訓練教導自己的將官,他們非但無半分憐憫和同情,反而盤算著回去之後,該如何和旁人爭奪對方留下的皮甲、鐵器和青銅器。武器和皮甲沒有,家中的女人和財物必須分一部分!
可惜的是,他們腦中所想,註定無法實現。
船行江上不久,就有漢軍發現岸上不對。趁夜色降臨,泅水登岸,悄悄跟上這些南越斥候。
南越斥候一路盯著漢軍,自以為身形隱蔽,殊不知自己身後早跟了尾巴。雙方距離最近時,兩名沙陵步卒就站在他們頭頂,借樹冠遮掩,俯瞰藏在樹下的對手。
這樣的位置和距離,開弓就能把人全部留下。
因趙嘉遲遲未下命令,這些南越斥候才能活到今日,沒有成為沙陵步卒南下的第一份戰功。
船行第五日,大軍準備登岸。
岸上的步卒終於等到命令,將自以為“順利完成任務”,準備返回軍營的南越斥候盡數打暈生擒。
斥候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倒吊在古木之上。
漢軍已經登岸,清理出一片空地,正埋鍋造飯。四五個身著黑甲,面容被頭盔遮擋的漢將,正展開一幅地圖,確定下一步前進方向。
斥候試著動了動,立刻引來漢軍注意。
“醒了?”
漢將得稟,同時抬頭看過來。
斥候這才發現,這幾人都十分年輕,而且相貌格外地好,絲毫不像是征戰沙場的悍將,反倒像是生於膏粱、錦繡圍繞的貴胄公子。
回憶起近日所見,斥候剛升起的念頭立即被碾碎。
由兵知將,能率領那般強悍的士卒,豈會是一般人。表面再無害,性情未必如此,定是一群凶人、狠人!
諷刺的是,這樣的道理,同樣是之前被殺的將官所教。
被軍伍抽鞭子,斥候連聲發出慘叫,卻堅持不肯招供。實在受不住就開口亂叫,假裝不懂得漢話。
趙嘉無意浪費時間,真不懂也好,假不懂也罷,總之,必須讓幾人儘快開口。當下召來嚮導,命令道:“我接下來的話,你一句句說給他們聽,不許漏半個字。”
“諾!”
趙嘉朝衛青和趙破奴示意,兩人會意,各自轉身,很快帶回他需要的東西。
幾根十字形的木架並排扎在土中,兩隻木桶和數根藤條擺在木架旁側。
一切就緒,趙嘉拔出腰間的匕首,鋒利的刀刃抵在斥候的頸側,目光對上驟然緊縮的瞳孔,微笑道:“汝等蠻夷,可曾聽過千刀萬剮?”
接下來的時間,趙嘉生動講解何為剮刑,如何割上成百上千刀,還能令人不死。
“如何,可想一試?”趙嘉緩緩施力,斥候的脖頸上出現一道血口,“本將剮過匈奴,尚未剮過越人,很想試上一試。”
說話時,趙嘉的表情中充滿期待。
伴隨脖頸的刺痛,斥候頓時魂飛膽喪。連翻譯的嚮導都雙腿發抖,翻譯時戰戰兢兢,唯恐哪裡讓趙嘉不滿意,自己也被綁上木架。
他本以為,這幾名漢朝將軍,就屬這位趙將軍最和善,最好相處。哪裡想到,一切都是假象!難怪最兇悍的步卒都在他手下,能統領這群凶人,本身豈能是省油的燈!
趙嘉話音剛落,即有斥候崩潰大叫:“我說!我說!”
出口的竟然是漢話。
“不是聽不懂漢話?”趙破奴扛著長刀,撇了撇嘴,“要我說,真應該先割上幾十刀,反正又割不死。”
“行了。”見斥候臉色慘白,近乎要當場嚇斷氣,趙信用胳膊肘捅了趙破奴一下,拽著他往衛青處走。
斥候生怕被活剮,趙嘉問什麼,他們答什麼,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連大營的位置和營防都說得一清二楚。
不過,他們並未提及營內生亂,將消息徹底隱瞞下來。
幾人被分開訊問,事後核對口供,發現沒有太大出入,趙嘉正準備開口,原本跪在地上的斥候突然暴起,意圖搶奪兵器。事情未成,當場被長刀貫心。
看樣子,他們不是真想逃,而是只求速死。
看著被拖走的屍體,趙嘉撓撓下巴,對上魏悅頗富深意的目光,稍顯尷尬地咳嗽一聲。他也沒想到,這些斥候的心理承受能力會如此差,想當初審問匈奴人,可是有“實物”為據,事後照樣有不少活下來,甚至歸降漢軍。
得到口供,漢軍拔營繼續前行。沿著嚮導直引,穿過一片密林,斥候來報,前方發現大片木竹搭建的要塞。
趙嘉和魏悅同時舉臂,李當戶和曹時也迅速下達命令,全軍停下腳步。
“再探。”趙嘉道,“查明所有崗哨。”
“諾!”
四營探查南越軍大營時,前往救援東甌的朝廷大軍已經登岸,同先一步出發的郡兵匯合,準備奔襲閩越。
大軍休整半日,正要啟程,突然有百越來人,送上重禮,還用繩子捆來潛逃的前吳國太子劉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