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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長子和衛青留在屋內,服侍衛媼用過溫水,同時被握住手腕。
“阿母?”
兄弟倆看向母親,衛長子面帶疑惑,衛青張口欲言,最終還是咽回肚子裡。
“記住我今日之言,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恩將仇報。子夫變了,今後怕要為家裡招禍。你們切記,真到那一天,絕不能心軟。縱是萬不得已,也不能牽連到旁人!”
“阿母……”
“因為我,你們都沒有好出身。可出身不能選,為人行事卻不一樣。行得正走得直,不愧對良心才是做人的根本。”
“謹遵阿母教誨。”
“我乏了,都去吧。”
“諾。”
衛長子和衛青走出室內,小心關上房門。剛一轉身,霍去病就像只小牛犢一樣衝上來,恰好撞到衛青腿上,被撈起來拋了兩下。
“又重了。”衛青笑道。
“阿青,真要照阿母的意思辦?”衛長子低聲道。
衛青點點頭,放下霍去病,拍拍他的背,讓他同衛步、衛廣去玩。
“阿兄,宮內的事比你想得更複雜。以咱們的身份,貿然攙和進去,非但對三姊無益,更會帶累旁人。”
“那就不管了?”
衛青本想將自己的猜測告知兄長,看到對方臉上的神情,心中突然一緊,終歸沒有開口。
衛子夫是被衛長子看護長大,自己身在邊郡,多年未見,縱然親情割不斷,終究差上些許。
兄長未必是有意。
正如郎君所言,感情是處出來的。
人之常情,想太多無非是自尋煩惱。
“阿兄,這事你莫要管,也管不了。”衛青搖頭道,“我會留意三姊的消息。”
“好,好。”
衛青的情緒變化,衛長子未能察覺分毫,知曉衛青不會真的撒手不敢,心中壓力散去,很快揚起笑容。
宮中的事瞞不過趙嘉。
即使他無意打聽,有韓嫣和曹時在,一切都會自動流入他的耳中。
“阿青甚好,可惜有這樣的姊。”曹時語帶惋惜。
趙嘉沒有多言,喚來營前守衛的步卒,知曉衛青已經歸營,轉身取來牛角弓,對曹時和韓嫣擺擺手,就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阿多這是去哪?”韓嫣看向魏悅。
魏三公子微微一笑,執起茶壺,倒出三盞清茶,分別送到韓嫣、曹時和李當戶面前。
“寡淡,虧得你和阿多喜歡。”曹時仰頭飲盡清茶,皺眉道。
“慢飲細品,口中回甘。”魏悅單手持盞,手指修長白皙,恍如美玉。指腹和虎口卻帶著薄繭。長袖遮掩下,從手腕到上臂,有三條泛白的舊疤,皆是在戰場中留下。
“季豫,阿多究竟什麼打算?”韓嫣再次問道。
如果衛子夫繼續不老實,他不介意幫忙,讓這個隱患徹底消失。
“王孫無需擔憂,阿多有分寸。”魏悅淺笑道。
韓嫣沒有出聲,曹時轉著杯盞,若有所思。
李當戶看向魏悅,騰地站起身,大步走向房門。一旦魏狐狸這樣笑,肯定有人要倒霉。他確信不是自己,奈何心理陰影太大,還是躲遠點好。
校場中,衛青被趙嘉握住上臂,一路拉到箭樓前。
“郎君?”看著遞到面前的強弓,衛青面露疑惑。
趙嘉晃晃手腕,活動幾下手指,笑道:“阿青,和我賽一場?若是贏了,下次出征,我點你為前鋒。”
“前鋒?”衛青終歸還是個少年,哪怕有白切黑的潛質,在趙嘉面前也不會遮掩情緒。
“對。”趙嘉背起牛角弓,接過趙信遞上的箭壺,單手按住衛青的肩膀,笑道,“雄鷹理當翱翔藍天。是否還記得你曾發下的宏願?我對你的期許,可不僅是做個親兵。”
對上趙嘉的目光,聽到他口中所言,衛青眼眶發熱,一股澎湃的情感在胸中激盪。壓在心頭的憋悶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對戰場的渴望,是征討匈奴、為國誅滅強敵的豪情壯志。
“郎君,青絕不敢忘!”
“善!”
趙嘉郎笑出聲,讓衛青穿戴好皮甲,備好弓箭。見趙破奴和公孫敖幾個雙眼晶亮,乾脆讓他們也加入進來。
“一起來,能贏我,均點為前鋒。”
“諾!”
鼓聲起,幾道身影如閃電疾射而出。
營旗隨風招展,獵獵作響。
魏悅登上高處,眺望越過長橋、攀上索道的趙嘉,眼底盛滿笑意。
芝蘭玉樹,翩翩佳公子,令人不自覺心生好感。
深諳他為人的李當戶和曹時對視一眼,同時在心中腹誹:黑到骨子裡卻長成這樣,當真沒有天理!
第兩百二十七章
五箭之差,在射術上, 幾名少年終究沒能勝過趙嘉。
聽過小吏報靶, 趙嘉拍拍衛青的肩膀, 繼而單手撐著木欄,從箭台一躍而下。落地後沒有馬上站定, 而是繼續前沖,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專為避開可能存在的任何陷阱。
箭台下鋪著鬆軟的沙土, 本為減緩衝力。結果有匠人突發奇想, 在沙土下設置繩套, 稍不留神就會踩中機關,被綁住小腿倒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