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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名少女跽坐在衛青蛾腿邊,樣貌嬌美,左臂綁著布條。她的胳膊被惡人折斷,醫匠的能力有限,骨頭雖然接上了,手臂卻根本使不上力氣,幾乎成了半個殘廢。知道她的情況,連族人都不肯收留。衛夏告訴她,女郎願意收留她,少女幾乎不敢相信,直至同衛青蛾當面,她才相信自己不是做夢。
“從今日起,你名衛秋。”
衛秋。
這是她的新名。
少女仰起頭,對上衛夏的雙眼,隨後又轉開視線,望向站在廊下的衛青蛾,單手撫過頭上的木釵,彎起飽滿的紅唇,笑意浸入眼底。
“阿秋,你為何笑?”衛青蛾好奇道。
“秋覺得女郎甚美。”
衛青蛾被逗笑了。
“我顏色尚不及阿多,何言美?”她的相貌隨了父親,英氣有餘,嬌柔不足,實在稱不上美。
“女郎此言莫要讓趙郎君聽到。”一名年長的女僕從廚下走來,手中提著一個陶罐。
“媼,這是什麼?”衛青蛾好奇道。
“豆腐。昨日趙郎君送來,仆取醬和羊湯煮,加了豆芽和蔥韭。”
“甚好!”
衛青蛾轉身走進室內,對衛夏和衛秋道:“媼極擅烹,你們都來嘗嘗。”
“諾!”
匈奴的到來打破了邊塞的寧靜,先鋒一支五千人的騎兵,一頭撞進雲中郡。太守魏尚親自調動兵馬,在邊界進行布防。
看到匈奴打出的旗號,城頭的郡官將兵都有些詫異。
“不是須卜氏。”
作為老對手,自然一眼就能認出對方。眼前這支騎兵很陌生,武器破破爛爛,身上只有皮袍,之前從未見過。更讓魏尚皺眉的是,這些來犯的騎兵鬚髮泛黃,瞳生異色,根本就不像是匈奴本部。
“阿翁,他們應是匈奴別部的蠻騎。”魏悅一身甲冑,站在魏尚身側。他方才帶人出城探查,帶回五六顆首級。殺之前審問過,知曉了這支騎兵的身份。
“別部蠻騎?”
“匈奴右屠耆王征服一支蠻族,收為別部。”
說好聽點是別部,說難聽些就是右賢王的奴隸。
對匈奴來說,本部之外都是奴隸,尤其是這些長相另類的蠻族,屬於最佳炮灰,隨時可以丟棄。他們被派來攻打雲中郡,打不下正常,全死了右賢王也不在乎。若是撞大運打贏,以後再碰上魏尚這樣的硬茬,就可以採取人海戰術,全派奴隸軍!
事實上,匈奴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南下,依照中行說定下的戰略,秋熟才是劫掠的最佳時機。
奈何去歲雪災,草原凍死不少牛羊,上次劫掠來的糧食也不夠支撐所有部落。單于一聲令下,各部化整為零,勉強撐到開春。可隨著一場疫病的爆發,還沒長膘的牛羊突然大批死去,匈奴貴種要養活族人,甚至開始搶奪別部的牛羊。
單于和左右賢王都知道,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亂子。
無計可施時,單于的謀主出主意,乾脆集合各部南下。搶得糧食固然好,搶不到,也可以借漢軍消耗別部奴隸,接收別部的牛羊,保存匈奴本部實力。
比較聰明的別部,例如丁零、氐、羌,多少能猜出王庭的打算。只是礙於匈奴的強大,不得不按照對方的命令行動。唯一能動的腦筋,就是在進攻中有所保留,避免傷筋動骨,整個部落被吞併。
沒有腦子的,如進攻雲中郡這支蠻部,一門心思的往前沖,其下場,就只能是給漢軍送人頭,留在後方的牛羊被本部接收。
“放箭!”
衝鋒的隊伍越來越近,鼓聲響起,弓兵紛紛躺倒,用腿架起強弓。
弓弦張開,足有兩指粗的箭矢閃爍寒光。伴隨著又一陣鼓聲,箭矢如雨般飛出,划過長空,狠狠鑿進衝鋒的騎兵之中。
剎那之間,馬嘶人吼,數十騎兵跌落馬背,被衝鋒的同伴踩成肉泥。
邊郡遇襲的消息尚在途中,一支攜帶有聖旨和賞賜的隊伍已從長安出發,日夜兼程,直奔雲中郡。
馴牛之法已經得到驗證,太僕運氣還算不錯,被罰了薪俸,並未奪官。只是經此一次,想要如前任劉舍一般繼續晉升,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
褒獎的旨意和賞賜發出不久,景帝去往長樂宮,希望由竇太后為太子擇妃。
竇太后應下此事,順便向景帝提出,應給皇后的兄長王信封侯。為說服景帝,更提及去世的竇長君。
“我兄在時未得封,我深痛之。皇后賢,不當感我之痛,其兄可封。”
景帝沒有當場答應,推說要與丞相商議。
竇太后倒也沒有反對,待景帝離開之後,讓陳嬌繼續誦讀《道德經》,同時讓宦者給館陶傳話,近日不要來給她請安,來了她也不會見。
景帝離開長樂宮不久,關於王信封侯的消息就在宮內不脛而走。
椒房殿中,王皇后聽宦者稟報,知曉消息是從長樂宮傳出,只覺得全身發冷,瞬間如墜冰窖。
第二十五章
景帝召丞相周亞夫入宣室奏對,議皇后長兄王信封侯一事。
周亞夫以“非劉氏不得王, 非有功不得侯”上稟, 明確表示出反對之意。景帝以為有理, 以同樣的理由回竇太后,太后天子達成一致, 此事暫且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