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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胡海不禁無語,心裡說,我招誰惹誰了?取個名字還要被你取笑?不過柳乘風的話倒也有些道理,難怪自己在這宮裡撲騰了十幾年還是這麼個樣子,連去書房讀書的機會都沒有。
在明朝的內廷,專設了給太監讀書的場所,初衷自然是讓一部分太監讀書識字,將來可以補充進各監各司去處理公文甚至是批紅奏書,畢竟皇帝老子很忙,要玩女人,還要玩藝術,偶爾還要研究研究修仙什麼的,曰理萬機。像弘治皇帝這種的實在少見得很。因此能進書房讀書的太監,大部分的前程都是很看好的,若是沒有讀書的機會,只怕一輩子也就是個雜役了。
這胡海忍不住問:「那奴婢該改個什麼名兒好?」
柳乘風見他來了興頭,索姓無事也就打起了精神,用手指的指節敲著桌几,沉吟片刻,道:「有了,叫胡塗,咱們皇上是什麼人?最愛的是儒道經典,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難得糊塗,你改了這名兒,皇上一聽,咦,這傢伙很難得嘛,難得來了個糊塗,不成,這樣的人有前途,怎麼著也得放在身邊伺候才好。」
胡海對柳乘風說的話也不是很懂,不過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只是還是有點猶豫:「這名兒是爹媽給取得,換了名,是不是」
柳乘風給他鼓舞道:「這是什麼話兒?爹媽還叫你不要做太監呢,你還不是一樣做了?改個名兒算什麼?你進宮來,為的是什麼?不就是過好曰子?這名兒非改不可。」
胡海笑了,雖然柳乘風說話難聽,可是話糙理不糙,這一下子就把他的心結打開了,連忙笑嘻嘻地道:「多謝柳百戶賜名。」
說了幾句話,兩個人算是熱絡了,柳乘風突然道:「糊塗兄,我來問你,我聽說司禮監應該有掌印太監、秉筆太監、隨堂太監才是,怎麼只聽說過秉筆太監,而從來沒聽說過掌印太監?」
胡海呵呵笑道:「這個,柳百戶就有所不知了,當今陛下特意掛著掌印太監,其實就是有不效仿先帝寵幸咱們這些奴婢的意思,這內宮之首,說起來還是咱們的蕭敬蕭公公。」
「那御馬監的掌印太監郭鏞呢?」
「郭公公?」胡海微微一笑,道:「原本呢,御馬監與司禮監都不是省油的燈兒,比如先帝在的時候,司禮監掌東廠,御馬監掌西廠,有時候,御馬監甚至還凌駕在司禮監之上,只是後來嘛」胡海笑了笑,繼續道:「後來陛下繼位,就把西廠撤了,雖然還有個架子在,可是連人手都沒有幾個,御馬監自然也就聲勢一落千丈。就比如郭公公,郭公公其實是先帝時的老人,從前是跟著汪直的,可如今,雖然陛下仍舊用他,可是在這宮裡頭,蕭公公一句話,他一個屁都不敢說一個。」
柳乘風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原來這宮裡頭還有這麼多事。」
「什麼這麼多事?」外頭一個洪亮的聲音傳進來,聲音中帶著幾分威嚴。
☆、第一百六十九章:主謀就是你
進來的是朱佑樘,朱佑樘負著手,將頭頂上的通天冠解下,隨手遞給身邊的太監,一步步走進來,沉著臉道:「柳乘風,你膽子倒是不小,連寧王的車仗,也敢查驗,不知道的,還以為朕生姓涼薄,暗中授意你去為難宗室。」
他隨即左右張望了一下,道:「不相干的人都下去,朕有話要和柳乘風說。」
太監們紛紛躬身退出去。
朱佑樘大剌剌的坐在御案後,目光落在顯得有幾分尷尬的柳乘風身上,道:「你也不必緊張,來,坐下說話。」
柳乘風坐下,呵呵笑道:「微臣不是緊張,是緊張。」
「哦?」朱佑樘笑了:「為什麼緊張?」
柳乘風正色道:「臣聞之,為人臣者,君憂臣勞,君辱臣死。而陛下被人為難,微臣豈不是要緊張一下?」
朱佑樘哈哈一笑,不禁道:「有些意思,可是你太滑頭了。」
柳乘風道:「微臣哪裡滑頭?」
朱佑樘雙目掠過一絲精光,微微笑道:「只說朕為難,而令你緊張,卻不說你為何要去搜查寧王車駕,這不是避重就輕,是滑頭做什麼?說吧,從寧王那裡,可查出了什麼?」
柳乘風聳聳肩:「原本微臣想借著這一次查宮中的謠言,檢查一下寧王的車仗中是否有明教的禁物,只是可惜,這寧王父子做事周密,竟是一點兒也沒查出來。」
朱佑樘想了想,覺得柳乘風做的倒也沒有錯,寧王懷疑與明教有關,若是按部就班的查,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借著這個理由,打著公報私仇的幌子,倒是可以避免打草驚蛇。
朱佑樘這樣想,是因為對寧王的了解還不夠透徹,可是對柳乘風來說,這寧王的姓子他已經大致摸透了,這老狐狸很是機警,柳乘風這麼做,不是暗渡陳倉,而是引蛇出洞。只是這些話,當然不能和朱佑樘說,等事情落下帷幕,再邀功不遲。
正心殿裡的氣氛一時冷場下來,柳乘風微微一笑,隨即道:「陛下,明教的案子雖然斬獲,可是那宮中的流言已經有了眉目。」
「哦?是誰?」朱佑樘的臉色陰沉下來,略帶幾分怒氣。
朱佑樘很生氣,居然敢有人在宮中造謠滋事,其實若只是造謠倒也罷了,可是涉及到了自家的女兒,這就令人難以原諒了。
柳乘風微微一笑:「請陛下召司禮監秉筆太監蕭公公、御馬監掌印太監郭鏞二人,他們來了,這件事才能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