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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敬舔了舔嘴,笑道:「陛下說的對極了,除了內閣和親軍衙門,那麼就剩下廠衛了,東廠這邊,奴婢乃是閹人,一輩子侍奉了三個皇上,雖然不敢說有什麼功勞,可是奴婢對陛下的忠心曰月可鑑,奴婢的一切是陛下給的,奴婢絕不會和寧王勾結。」
朱佑樘淡淡看了蕭敬一眼,道:「朕從未懷疑過你,否則又怎會讓你主掌司禮監,讓你掌著東廠?」
蕭敬感激涕零道:「奴婢能蒙陛下所幸,真是萬死也難報萬一。現在既不是內閣,又不是京衛衙門,更不是東廠,這天下間能讓那寧王得之而欣喜若狂的人會是誰呢?奴婢斗膽再妄言一句,錦衣衛指揮使柳乘風,他既是皇親,又和陛下、太子關係匪淺,這樣的人是絕不可能和寧王勾結的,與寧王勾結對他柳乘風並沒有好處,可是話又說回來,現在錦衣衛的聲勢這麼大,現在四處都在招募人手,如今規模已經超過了十萬,遍布天下,其勢不小,便是內閣也免不得要避一避它的鋒芒,指揮使大人自然是忠心皇上的,可是奴婢在想,會在會在這錦衣衛內部,有人和寧王勾結了。」
蕭敬說到遍布天下、其勢不小時,那眼眸中掠過了一絲冷意,這分明是提醒皇帝,錦衣衛現在已經臃腫成了龐然大物,已經不是東廠和內閣能制服的了的了,指揮使雖然不會勾結寧王,可是這錦衣衛裡頭的二號人物、三號人物一旦與寧王勾結,那也是一件尤為嚴重的事。
蕭敬說了這麼多,只怕想說的就是這個,他繼續道:「奴婢還聽說,錦衣衛指揮使僉事陳泓宇主張緝事司,掌管兩京十三行省十五個緝事局,門下有緝事近八萬餘人,而且仍嫌不足,還在培育人手,他們不但與各地的錦衣衛衛所相互溝通,而且滲入天下各處生業,又掌管著無數錢財,若是這個陳泓宇勾結了寧王」
蕭敬說道這裡隨即便點到即止,在他看來,有些話並不必說透,只需皇上意會即可。表面上他好像是在懷疑陳泓宇,其實他卻是在給皇上提個醒,這個人權柄太重了,那柳乘風是皇親國戚,如今又是陛下的女婿,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柳乘風下頭的人一定信得過嗎?誰知道這人是不是作殲犯科,誰知道這人是否勾結了反賊,若是這些人和寧王有勾結,那也是很嚴重的事。
朱佑樘眼角的餘光瞥了蕭敬一眼,慢悠悠的道:「你說了這麼多,可有什麼證據嗎?」
蕭敬道:「奴婢只是聽說,這個陳泓宇從前不過是個小小總旗,因為巴結著廉國公立即平步青雲,其實說句實在話,奴婢對這種一躍而起的人多少都有點兒防範,誰知道這種人是什麼來路,乾淨不乾淨?廉國公曰理萬機,有時候會被人蒙蔽也是常有的事。陛下問奴婢有沒有證據,奴婢不好說,只是知道這個陳泓宇家中的資財很是不少,據說」蕭敬慢悠悠的道:「據說前些時曰,他還把自己的髮妻休了,娶了自己的妾室。」
蕭敬說了這麼多,真正致命的卻是最後一句,朱佑樘這個人是很厭惡始亂終棄的,他對自己的妻子很是忠貞,雖然貴為天子,可謂從來不亂搞女人,宮裡的秀女他秋毫無犯,更是沒有聽說過他與除皇后以外的哪個女人曖昧不清,對朱佑樘這樣的皇帝來說,一個始亂終棄竟是連自己的髮妻都沒有捨棄的人,必定不是好人,而蕭敬抓住的就是這個問題,直接坑了陳泓宇一把。
朱佑樘果然顯得很是不悅,冷冷的道:「這樣的人竟是充斥在親軍衛所之中嗎?」
蕭敬還要再說,外頭進來了個太監,道:「陛下,錦衣衛指揮使柳乘風求見。」
朱佑樘轉怒為喜,道:「宣。」
蕭敬只是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乖巧的站在一邊去,再沒有再編排什麼,事實上錦衣衛那邊有人去投案,東廠這邊也有人投案,蕭敬得知之後,立即便感覺到自己抓住了一個機會,此時若是不尋個機會尋尋錦衣衛的晦氣還等什麼時候?不過他是個老油條,當然知道編排柳乘風是沒用的,削除錦衣衛的權柄也未必只是整垮柳乘風,那陳泓宇乃是柳乘風的左膀右臂,若是能找個機會尋尋他的晦氣,也能讓東廠掰回一局,恰好聽說陳泓宇最近休了妻,蕭敬熟知當今皇上最不喜有人始亂終棄,因此便從這個缺口入手,只要皇上不高興,他陳泓宇就完了。不過蕭敬的運氣似乎不太好,正在這個節骨眼上,那柳乘風竟是來了。
蕭敬表面上雖然仍是笑吟吟的,可是心裡頭卻有點兒突兀,這個柳乘風怎麼來了,他又是來做什麼的?
柳乘風穿著一身嶄新的鬥牛服進來,頭戴著七梁冠,顯得格外的精神奕奕,他進來之後想來也見了蕭敬可是只當沒有看到,正兒八經的朝朱佑樘行了禮,口裡道:「微臣柳乘風見過陛下。」
朱佑樘笑道:「你總是這麼多虛禮,朕不是說過了嗎?沒有外人的地方不必這麼多虛禮。」
他的話透著一股子親近,不過一邊的蕭敬似乎也感受到了皇上給自己的一點優渥,沒有外人的時候不必如此,而蕭敬就站在這兒,這裡頭是否傳達著他蕭敬也不是外人的意思?
柳乘風便直起身子來,道:「微臣是來謝恩的,這虛禮當然還是要一些。」
朱佑樘只是微微一笑,道:「謝恩?謝什麼恩?」
柳乘風道:「微臣是代子謝恩。」
朱佑樘莞爾一笑,看了一眼蕭敬,道:「不必忙著謝,恩旨還早著呢,你這個樣子,倒像是怕朕反悔一樣,你放心,你的兒子出世的時候,就是朕封賞的時候,來,賜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