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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柳乘風之所以放手去管聚寶樓的事,也是這個考量,眼下最重要的是讓地頭蛇們去打探消息,就是他再急又有什麼用?還不如索姓表現出一點超然的態度,放手讓下頭去做事。
正說著,王韜飛快跑過來,道:「大人,兵備道那邊遞了名刺,讓大人過去。」
柳乘風抬頭道:「兵備道叫我去做什麼?」
王韜搖頭,道:「這個,卑下就不知道了,不過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按察使大人不但請了大人,還請了張檔頭去。」
「張檔頭」
柳乘風沉默了片刻,隨即道:「那按察使是什麼意思?」
柳乘風想了想,長身而起,道:「備馬吧,去看看再說。」
隨即,柳乘風與幾個百戶笑了笑道:「大家也各自做事去吧,本官得去兵備道走一趟,至於」柳乘風看了看自己桌腳上堆放的碎銀子,笑呵呵地道:「這些錢本來就是贏你們的,你們各自分了去,權當是我賞你們的。」
三個百戶大喜,都說柳乘風仗義豪爽,將碎銀子分了,告辭出去。
柳乘風出了千戶所,翻身上馬,帶著幾十個校尉往兵備道那邊去,這一路上,柳乘風心裡不禁在琢磨,兵備道這幾曰都沒有動靜,怎麼今曰突然叫自己去?
其實在柳乘風心裡,覺得那鎮守太監最是可疑,只是這鎮守太監在北通州自成一系,柳乘風也不能將他如何。
只是除了鎮守太監,北通州還有誰與亂黨勾結,柳乘風卻一直拿不定主意,說穿了,其實就是他對北通州過於陌生,雖然這幾曰已經熟稔了一些,可是北通州的官場,還是疏遠了一些。
現在兵備道那邊請他過去,倒也不是什麼壞事,多見見這黃大人,說不準能探聽出什麼來。
柳乘風打馬到了兵備道衙門,恰好見迎面的街道張茹帶著一隊番子來,柳乘風和張茹在這衙門口打了個照面,張茹的臉色倒是不如上一次武清時那麼難看,這個人看上去冷酷,其實圓滑無比,在武清時,是以為武清縣令的死涉及到了亂黨,是為了爭功,因此毫不客氣。可是現在,卻是朝著柳乘風笑了笑,對柳乘風道:「柳千戶,上次在武清,多有得罪之處,還請柳千戶勿怪。」
柳乘風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道:「不怪,不怪,哪裡都會有這種害群之馬,權當是我替你們東廠清理門戶吧。」
這句話差點沒把張茹噎個半死,原本他還想客氣客氣,誰知柳乘風一點都不客氣。這意思就全然變了,柳乘風的口氣倒像是東廠成了柳乘風家的一樣。
張茹的臉色冷了下來,到了這個時候,既然涉及到了整個東廠,他自然不能示弱,淡淡地道:「東廠自有東廠的規矩,還是不勞柳千戶掛心。」
柳乘風也不由笑了起來,道:「話不能這樣說,在京城的時候,蕭公公馭下不嚴,有個太監也是胡作非為,被我狠狠地懲治了一通,最後蕭公公還不是沒說什麼?張檔頭,有些事就是這樣,旁觀者清,對東廠,我是旁觀者,往後你們東廠再有這樣的害群之馬,柳某人與蕭公公倒是有幾分交情,自然少不得要幫襯蕭公公一把。」
這話裡頭有兩層意思,一層是反駁張茹,另一層是告訴張茹,你算是什麼東西?就算是蕭敬老子都不怕,居然也配跟我說什麼東廠的規矩?
張茹的臉色驟然變了,可是拿柳乘風又是無可奈何,嘴角抽搐了一下,只是道:「只怕按察使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我們還是進去吧。」
二人向裡頭通報門吏通報一聲,這門吏連忙引二人進去,引著二人到了後衙的花廳,柳乘風心裡想,黃震不在前衙里見自己,擺明著是說有私事要和自個兒商量,這黃震來的哪門子私事?
張茹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的目光變得有點兒警惕起來。
二人到了花廳這邊,門吏請他們坐下,道:「我家大人正在更衣,待會兒就來,請二位大人少待。」說罷便有人端了茶水進來,柳乘風和張茹各坐一邊,一邊喝茶,一邊等候。
張茹皺著眉,對柳乘風道:「柳千戶」
「嗯」
柳乘風應了一聲。
張茹凝重地道:「咱們廠衛雖然有紛爭,可是話又說回來,亂黨的事事關重大,大家還是攜手的好,我提醒一聲,這兒的茶水可不要亂喝。」
柳乘風抱著茶盞,吹著茶沫,微微笑道:「怎麼?張檔頭察覺出了什麼?」
張茹搖頭:「我覺得這個按察使來者不善,你看」張茹抹了抹花廳的桌几,在桌沿兒邊揩出一丁點油星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道:「這兒似乎在一個時辰前曾有人在這裡用過飯,而且酒菜想必不少,那個按察使應該在這裡宴請過客人。」
柳乘風其實也察覺到了這個異樣,也不禁皺起眉來,淡淡地道:「不錯,至關緊要的問題是,一個時辰之前應當是辰時二刻。這個時間誰會在這裡大魚大肉地吃?」
兩個人又都沉默起來,有些話不必說得太透,其實想一想就明白,按道理按察使大人認識的朋友不是地方的豪強鄉紳,就是本地的官員,這些人,說穿了都是有身份的人,辰時二刻相當於早上九點左右,這麼個時間點有誰會在這裡大魚大肉的地吃喝?唯一的可能就是這赴宴的客人身份複雜,極有可能是街面上下九流的人物。
☆、第二百三十二章:共圖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