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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故意擺開這個架勢,其實是先故意把消息散布出去,明教的人見風聲這麼緊,多半不會輕舉妄動,只有這樣,才能讓柳乘風先專心對付上高王。
李東棟莞爾一笑,道:「內城的千戶所,就讓學生去交涉,大人的意思,一定帶到。」
柳乘風點點頭,喝了口茶,嘆了口氣,道:「本來要到年關了,大家也該歇一歇,誰知道會出這麼多事,本侯只好煩勞大家暫時先收起過年的心思了,諸位若是要罵就罵吧,可是事情不能耽擱。」
換做是別人,都快過年了還這麼往死里的差遣,口裡不敢罵,心裡也罵了柳乘風祖宗十八代了,不過這些人都是曾經和柳乘風朝夕相處的老部屬,說穿了,都是柳乘風的親信,這個時候,柳乘風差遣他們也代表著一種信任,有事當然是自家人上,所以也沒什麼怨言,紛紛道:「絕無怨言。」
正說著,外頭有個書吏進來,道:「宮裡有了動靜,是剛剛送來的消息,說是皇后娘娘欲收龍亭郡主為女,陛下已經頒布了旨意到了宗令府,讓宗令府改換銀碟。」
柳乘風不由呆了一下,道:「這是什麼意思?」
李東棟卻是笑了,道:「侯爺一向聰明,怎麼這個時候卻是糊塗了,自然是龍亭郡主要做公主了,恭喜侯爺,這郡馬做不成,卻是要做駙馬了。」
駙馬這兩個字,對讀書人來說是造孽,可是對武官和平常的勛貴來說卻是不得了的事兒,畢竟駙馬都尉的身份,這就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了,有了這層關係,侯爺更上一層樓是肯定了的。陳鴻宇哈哈笑道:「卑下也恭喜侯爺。」
王司吏和王韜也都笑了,方才大家都是鎖緊著眉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現在卻是換上了笑容,連老霍都不禁道:「啊侯爺要做駙馬了?這麼說來,侯爺就成了真正的皇親國戚,這是大喜事,侯爺到時可要請客。」
柳乘風滿是苦色,駙馬
其實這裡頭的道理,別人或許不明白,他和李東棟卻是能洞察的。龍亭郡主突然成了公主,這就意味著,既是因為這郡主或許討了皇上和張皇后的歡喜,只怕皇上還有更深次的想法,畢竟現在賜婚的旨意已經頒發了出去,不容更改,寧王養女下嫁柳乘風已成了定局,而寧王是什麼人,誰不知道,這個傢伙是要謀反的,而此時,突然收養龍亭郡主,則是一下子,把她的身份從寧王養女成了公主,柳乘風和寧王不再有什麼姻親,反倒是和宮裡有了一層親情,朱佑樘這一手,實在是高明到了極點,舉手投足之間,就解決了一樁隱患。
只是柳乘風不知道,這事兒倡議者不是朱佑樘,而是張皇后。他與李東棟對視一眼,李東棟也不禁感嘆道:「陛下聖明!」只這四個字,就把這樁事概括了過去,一語中的。
柳乘風卻是有苦說不出,什麼駙馬,他實在有點兒不太甘願,原本還幻想最後因為某種原因,賜婚出了岔子,可是現在封了公主,只怕就不能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他淡淡一笑,道:「不說這個,眼下當務之急」
他急欲要岔開話題,陳鴻宇卻突然冒出了一句,道:「侯爺一臉苦相,就讓卑下來猜測一二,莫不是回去之後,不好像夫人交代。」
陳鴻宇這麼一說,眾人哄堂大笑,其實在座的人有不少人知道,其實柳乘風這個人,還是有點兒怕老婆的,只是這個怕,並不是隋文帝楊堅那種,反正也說不清,雖說夫人據說很賢惠,也不是什麼妒婦、悍婦,可是從柳乘風的話里話外,總能感受到幾分敬畏。
柳乘風搖搖頭,這一場臨時會議,只怕只能進行到這裡了,正色道:「罷了,都做事去吧,該說的反正也說了。」
郡主搖身變成了公主,這消息傳出宮來,確實引來無數的非議,有人看出了門道,有的人只當作談資,也有人認為是謠言,可是聽說連宗令府宗正都進宮覲見,這才知道此事已經板上釘釘,腹誹的人有,畢竟這麼大的事,皇上也不打個招呼,直接中旨就拿主意了,內閣這邊還蒙在鼓裡呢。可是也有人樂見,誰不知道,寧王和宮裡之間,似乎關係十分緊張,皇上鬧出了這麼一出,想必是針對寧王,大家瞧熱鬧就是了。
更多的人,自然是羨慕柳乘風的運氣,按照常理,柳乘風這樣的人要做駙馬,那是絕無可能的,且不說別的,就一條坎他一輩子也別想邁過去,那便是家中已有了妻子,這時候不是盛唐,風氣開放,就算柳乘風將來喪偶,公主也絕不可能下嫁去。可是郡主雖說也是天潢貴胄,可是宮裡既然拿了主意,賜了婚,大家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大明朝的郡主多,終究沒有公主珍貴,就算要多嘴,為了一個郡主去和皇上翻臉,不值!
只是誰都不曾想到,賜婚的旨意下來,郡主就成公主了,對大明來說,信義是很重要的,龍亭郡主雖然沒有過門,可是已經向天下人詔告成了柳乘風的妻子,這個時候若是有人因為柳乘風已有原配妻子的理由從中作梗,這就有點兒太不要臉了。
說來說去,在許多巧合之下,倒是便宜了柳乘風這麼個傢伙,嫉恨者有之,羨慕者有之,吐酸水的有,樂見其成的也是不少。
民間和清議的議論,總是隨時會變動的,誰也把握不住方向。
不過這些眾生的姿態,如今在天子堂中,卻沒有一個人去議論,或者說,整個內閣六部,還有諸多的衙門,已經沒有人有興趣攙和這種事兒了,柳乘風怎麼樣,和大家有個屁關係,至於那什麼郡主,暫時也只能擱置一邊,因為內閣的分裂已經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