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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這時候倒也沒藏著掖著,直接把所有的事兒都抖落了出來,其實對他來說,既然那指使王喜和周琛的人已經拿獲,再隱瞞也沒什麼意思。只是他並沒有說這是皇上故布疑陣,只是說皇后娘娘昨個兒中了毒,到現在身體照舊不適,皇上掛念皇后娘娘的身體,所以才取消掉了朝會,至於太子進宮,自然是讓太子在娘娘床榻下伺候云云。
這一番話,先是讓所有的大臣們目瞪口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短短一天時間,宮裡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如今柳乘風的述說再加上自己所掌握的消息相比對,這才明白,難怪宮裡居然加強了警戒,所有的王公不許離開內宮,這不過是因為皇后娘娘中了毒,要查出這幕後之人的手段而已。
而皇上心憂皇后娘娘,不肯出來與大家相見卻也還算合情合理,反正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也有一些心機深得,卻是覺得柳乘風還隱瞞著什麼,只是這時候既然道出了大致的真相,大家知道皇上平安無事,皇后娘娘那邊雖然遭了難,可是病情穩固,倒也沒什麼不可,大家都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沒事兒就好。
李東陽也不由暗暗呼出一口氣,看著柳乘風,微微一笑,道:「老夫觀柳僉事滿是疲態,想必也是辛苦,倒是我們多心了。」
劉吉冷冷的瞥了柳乘風一眼,卻是沒有做聲,心裡卻不由忌憚起來,從柳乘風的描述來看,這柳乘風的聖眷當真是越來越大了,宮裡的隱事,連內閣都瞞著,這個傢伙倒是一清二楚,這個傢伙,將來只怕會越來越難纏。
劉吉和柳乘風如今已是不共戴天,只是劉吉暫時尋不到恰當的時機,現在見柳乘風春風得意,心裡自是很不是滋味。
正在這時候,大殿外傳出一個聲音:「皇上駕到。」
其實朱佑樘讓人將柳乘風引到這朝殿來,柳乘風心裡便有預感,知道皇上多半是要在這裡露面了,因此並不覺得意外,一時之間,這朝殿裡的大臣們也都肅然起來,各自分班站定,柳乘風並沒有參加例行朝會的資格,因此隨意尋了個位置站下,恰好在這李東陽身後,劉吉的前頭。
如此一來,這劉吉頓時氣的火冒三丈,可是又不能發作,遇到這種不講規矩的人,你若是跟他胡攪蠻纏,反倒讓人覺得你心胸狹隘,只得忍著這口氣,狠狠瞪了柳乘風的背影一眼。
朱佑樘龍行虎步走進了殿裡,眾臣一道行禮,齊聲道:「吾皇萬歲。」
朱佑樘並沒有吱聲,而是一步步沿著玉階登上丹犀,隨即旋過身,看著下頭的群臣一眼,隨即大剌剌的落座。
手撫著案牘,朱佑樘的表情很是平靜。
「朕今曰有些不適,所以推辭了早朝,可是朕聽說,諸卿在這朝殿裡遲遲不散,這是何故?」
他搶先一句話,問的大家膛目結舌。
事實的『真相』,柳乘風已經實言相告,現在皇上這麼說,分明是要隱瞞皇后娘娘的事,畢竟張皇后這事兒,還真有點兒隱晦,陛下不向外人道哉,卻也情有可原。
既然如此,那麼大家自然也只能裝傻。
殿中一片肅靜,誰也沒有吭聲。
朱佑樘隨即道:「宮裡竟有人堂而皇之下毒謀害宮中貴人,朕已讓柳乘風詳查了,柳乘風,可有結果了嗎?」
柳乘風硬著頭皮出來,在眾人的目光之下,道:「回稟陛下,已經有結果了,宮外的亂黨已經一網打盡,首犯已被拿獲,現在暫時關押進了詔獄,還請陛下定奪。」
其實柳乘風入宮覲見的時候,就已經傳了消息進去,朱佑樘早已得知了消息,現在卻當著朝臣們發問,卻又不知是什麼意思。
朱佑樘眯著眼,不由2微微一笑,振作精神,道:「好,事情能水落石出,這是大功一件,也是為朕了卻了一樁心事,朕一直對諸卿們說,朕絕不會刻薄寡恩,只要肯勤於王事,為朝廷盡忠,朕不吝賞賜。」
「柳乘風,你立下了大功,你來說說看,朕該怎麼賞你?」
這一句話說出來,立即引發了軒然大波,別看戲文里總是皇帝問臣子要賞賜什麼,其實這種事兒多是子虛烏有,尤其是在朝堂這樣正式的場合皇帝親口說出來,這是很犯忌諱的。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上要賞賜你什麼,難道還要問你不成?你算什麼。
君是君,臣是臣,天子能說的話,臣子不能說,臣子只需要謹守自己的本分就是了,而天子也不能信口開河,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所以朱佑樘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的時候,有不少人暗暗皺眉,很是不悅。
柳乘風當然也知道大家心裡想著是什麼,不禁覺得壓力甚大,這皇帝今個兒是怎麼了,其實從清早的時候,柳乘風就察覺有些不對了,只是現在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第五百六十六章:作梗
帝心難測,有的時候,柳乘風自以為能揣摩到朱佑樘的心思,可是有些時候,卻又覺得這朱佑樘的心底里總有些難以捉摸的東西。
而現在,柳乘風就捉摸不透朱佑樘的心理了。
按理說,柳乘風當真立下了什麼大功,那倒也好說,其實事情也簡單的很,若是柳乘風當真立了功,宮裡確實有賞賜的意思,直接頒出賞賜就是,可是偏偏,在這朝殿裡當著眾人問出這麼一句話,這不是明顯是要將自個兒推到風頭浪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