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9頁
焦芳心理防線幾乎要崩潰了,想他堂堂內閣大臣,竟是遭受這樣的待遇,甚至他想過一走了之,可是他也明白,他這一走,那麼焦家的待遇不會比張家要好多少,女子充去了教坊,男子流配,據說兵部尚書還被人爆了後庭,什麼臉皮子都沒了。
他只得按捺著姓子,就算他到了這個年紀,死活已經看淡,榮辱已經不驚,可是他的家族卻不能跟著遭殃,可是現在楚王殿下到底打著什麼心思呢?他摸不透,焦芳猜了一輩子的人心,結果面對這個年紀尚輕的王爺,居然一點都看不穿。
今天算是真正的栽了。
焦芳心裡嘆了口氣,稍微猶豫了一下,隨即拜倒在地,腦袋重重磕了個頭,隨即道:「小人焦芳,見過王爺,給王爺問安。」
這一跪,真是什麼廉恥都沒了,他是誰,他是當朝一品大員,中樞之臣,經歷三朝,在宦海屹立四十年不倒,可是現在,他給柳乘風行的禮活脫脫是家奴給主人的規格。
若換做是別人,只怕早就上吊了,不過焦芳很清楚,臉皮什麼的都是假的,保命要緊。
☆、第九百三十七章:狗急還要跳牆
柳乘風這才有了一點反應,居高臨下的看著焦芳,似笑非笑。
這種感覺,自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內閣新晉的兩個大學士,一個已經被柳乘風直接整死,另一個跪在自己的腳下,整死一個,再嚇住一個,柳乘風頗有幾分得意。
「你就是焦芳?」
柳乘風的語氣自然沒有什麼客氣,便是皇帝也得稱呼焦芳為愛卿,同為內閣學士的李東陽、楊廷和還得稱呼為一句『焦公』,這世上有資格稱呼焦芳名字的也只有柳乘風了。
焦芳才顧不了這麼多呢,跪都跪了,還在乎這個?長跪在地,不敢動彈分毫,連忙應道:「小人便是焦芳,久聞王爺大名,有幸蒙賴王爺召見,再見王爺風采奕奕,聽聞殿下仙音,真是三生有幸。」
這馬屁拍的。
柳乘風居然有點喜歡這個焦芳了,見風使舵、沒有廉恥底線,任何事都以自身利益為準則,和劉健那樣的人可謂是兩個極端,柳乘風討厭劉健。
柳乘風頜首點頭,道:「今曰請你來,便是要認識認識,本王聽說,你和劉瑾頗有幾分淵源,和大學士張彩亦有過命的交情?」
柳乘風這麼一說,焦芳的壓力就大了,忙道:「劉瑾禍國殃民之賊,小人和他能有什麼淵源,無非是他深得帝寵,小人不得已之下與他假意周旋而已。至於張彩這等害民的蠢蟲,小人與他更無什麼瓜葛。」
「是嗎?」柳乘風突然覺得自己的臉皮太薄了,至少和這位焦大學士比起來,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甚至在想,人居然可以閉著眼睛說瞎話到這個地步。
焦芳偷偷看了柳乘風一眼,隨即又道:「小人與劉瑾周旋期間,倒是知道劉瑾禍國專權的一些事,殿下若是要對付劉瑾,小人可以為殿下分憂,小人還有一事要檢舉,那劉瑾任用私人,提拔自己的親信,又生怕下頭的人不夠忠心,所以強逼大家著寫書信效忠,以示對劉瑾的忠誠,劉瑾這閹賊,將滿朝的文武當作了他的家奴,真是可恨,殿下受先帝輔政之託,與陛下情若兄弟,豈可對此不聞不問。」
焦芳幾乎是毫不猶豫,就把所有的事都抖落了出來,事情已經很明朗了,劉瑾肯定要玩完,這個時候焦芳怎麼可能跟著劉瑾陪葬,不過他也有一層擔憂,就是劉瑾手上的書信,於是他便故意道出來,先看看柳乘風的態度。
柳乘風冷笑的看了焦芳一眼,道:「那書信裡頭,只怕也有焦大人一封吧?」
焦芳居然回答的正氣十足,道:「小人也是情非得已,這也是為了剷除閹黨,從而取信劉瑾,才著寫效忠,小人不計後世之名,只求能夠搜集到劉瑾誤國殘民的證據,至於其他,小人已經不作計較了。」
柳乘風忍不住笑了,打量著焦芳,隨即莞爾,道:「你這廝,倒是有幾分意思,你起來說話吧。」
焦芳心裡一松,連忙站起,又道:「不過要除劉瑾,卻還有一個麻煩,那便是劉瑾在邊鎮任用私人,邊關許多文武官員,都出自他的授命,這些人一旦作亂,後果不堪設想,還請殿下斟酌。」
「是嗎?」柳乘風這時候也嚴肅起來:「這麼說來,本王還是要小心一二了,只不過這個局,卻不知該如何來破。」
焦芳沉默不語,良久才道:「其實唯一的辦法,只有讓那些效忠的信箋成為廢紙就可以了。」
柳乘風微笑的看著焦芳,點點頭,道:「不錯,是時候給劉瑾最後一擊了。焦芳,劉瑾若是完了,你當如何自處?」
焦芳深吸一口氣,道:「殿下若是不棄,小人願以殿下馬首是瞻。」
柳乘風這一次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呵呵一笑,揮揮手道:「滾吧。」
「謝殿下。」焦芳很是厚顏無恥的朝柳乘風拱手作揖,碎步退下。
距上次和劉瑾同流合污,到今曰和柳乘風的一番對談,焦芳的人格底線又是大大的降低了不少,不過有人重視節艹,有人看重人格,偏偏焦芳卻是最看重實際的人,似乎也不以為然,甚至是從柳乘風府上出來的時候,這位焦大學士居然一身輕鬆,坐上了轎子之中,他還在琢磨方才和柳乘風的對話,仍在咀嚼柳乘風方才所言的每一句話。